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杂文合集》寒城明月 文案: 写尽离合悲喜,阅尽众生结局。 我却从来,写不好自己的故事,也阅不到自己的结局。 (话说你们要是觉得作者有话说很烦可以隐藏的,就在右上角添加书签的旁边有三个点,点开就有了。╮( ̄▽ ̄)╭)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血族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现代耽美 第1章 沈穆(一)   主角:沈穆,凌子漠 正文:   “生活的悲剧,不是受了多少苦,而是无法从苦难中醒悟过来。”   ——————————————————   距离母亲过世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沈穆过的很糟糕。   沈穆不知道家庭应该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最起码不应该像他这样。   沈穆的父亲嗜酒成性,在沈穆五岁那天,母亲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慌张地拉着沈穆的手就往外跑。两人打了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柳河桥上,可还是没有用。   他们迟到了一步。   沈穆眼睁睁地看着,坐在桥栏杆上的父亲,就那样倒入了河中。   激起一片水花。   后来,沈穆的母亲就患上了抑郁症。   再后来,就是三天前,沈穆母亲的离世。   沈穆今年高三。   可是他不得不休一段时间的学。   现在沈穆只剩下一个人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从父亲过世的那一天起,沈穆就是一个人了。   可是有跟没有到底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   沈穆暴躁地抓起一旁的相册,狠狠地扔到墙上,然后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   嗓音沙哑,犹如困兽。   门突然被敲响了。   “滚'蛋!”沈穆没有去开门,而是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吼叫。   “沈穆,是我,老师让我来的。”   门外的人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继续固执地敲门,并且解释道。   是他们班的班长,安阳。   那个,听话的好孩子。   沈穆扯起嘴角,眼中全是嘲讽。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大力地拽开门,安阳一时不查,险些跌到沈穆的怀里。   “有什么事吗?大班长?”沈穆“友好”地伸出手,扶了一下安阳,然后收回手的时候假装用力,把安阳狠狠地推到了地上。   “唔……”倒在地上,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安阳的屁股上传来,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娇气的简直就是个女孩。   沈穆双手抱胸,眼神冰冷。   发现沈穆并没有伸手搀扶自己的意思,安阳只好自己站起身,一脸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他说:“沈穆,老师是担心你。我们现在高三了,你又休学,学习跟不上考大学会很费劲的,所以老师才让我给你补习的……”“不需要,谢谢。”沈穆直接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身,关门,动作行云流水。   安阳不死心地敲着门,同时大声地喊着,明显是想再劝劝沈穆。   沈穆环视了家里一圈,然后顺手拿起了一把钳子,凶狠地朝着门口扔了过去。门和钳子相撞,发出一声巨响,把安阳吓得又坐在了地上。   不过沈穆可没有闲心理会安阳现在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他径直走向阳台,然后靠着门,看着窗外面昏暗的天空,随意地从裤兜里摸了支烟点上。   沈穆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凶狠的。   他一般奉行的态度,都是漠视。   如果不是那个安阳看他的眼神,太过恶心。   让他忍不住想起,他初三那年,那个打着爱他的旗号,大咧咧侵入他的生活,最后害的他母亲犯病的变'态。   从此以后,他对所有扬言爱他的人,都是一个字——“滚”。   极端,可是无能为力。   害怕,再次伤害。   沈穆长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烟雾弥漫间,他看到远方点起了灯火。   要到夜晚了。   夜晚的城市很热闹的。   沈穆厌恶人群,但,也期待人群。   下去走走吧。   这样想着,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晃悠悠地站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下了手的动作。   不知道,那个好孩子还在不在。   得了,都过了十多分钟了,人家估计早走了。   算了。   沈穆突然不想下去走了。   他感觉有点困了。   才不是,害怕那个好孩子还在门口,然后又要无谓地纠缠。   懒。   这样想着,沈穆又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躺到了床上。   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肚子有些饿了。   于是饥饿打败懒惰,沈穆走出房门,准备下去随便买点什么。   没想到,“麻烦”还在。   “你呆了一宿?”沈穆看着对方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皱紧了眉。   “呜呜呜……”安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又埋回了膝盖,抽噎着。   “md你是有病还是有毒啊!”沈穆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安阳没有说话,还是哭。   “……”沈穆愤怒地瞪着他,最后还是屈服一般闪开了一条缝,“滚进来。”   没办法,白天人太多,晚上还好,人少,说不定还有镇邪驱恶的作用。可是白天要是还放这么个祖宗在门口,指不定到时候该把自己传成什么德行了。   人言可畏啊。   这样感叹着,沈穆从厨房接了杯生水出来,砸在安阳面前:“只有这个,爱喝不喝。”   安阳肿着眼睛,拿起杯子,刚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生水?!!”   “对啊,生水。只有这个,爱喝不喝。”沈穆双手环胸,依旧嘲讽脸地看着安阳。   “呜……”安阳看着手中的杯子,愣了一会,又低下头,开始哭。   “我!!!”沈穆感觉自己快疯了,他想杀人!!   “我就是想给你补习,我没有恶意的,为什么你这样对我,我又没有惹你!”安阳低着头,明显是委屈到了极点,于是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对沈穆喊道。   “呵。那你以后,就把你那恶心的眼神收回去。”沈穆冷下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恐同?”   “不。只不过因为你们这些人,我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好事。”   “……”安阳依旧低着头,只是沉默,不说话,却也没有哭。   “对不起……对不起……”许久后,安阳才轻轻地说道,嗓音沙哑干涩,“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真的……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我放不下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穆……我还是喜欢你……”   安阳说着,态度卑微,让沈穆从来冷的像块石头的心,突然一酸。   “……算了。”两人僵持了一阵以后,沈穆终于投降,“以后,你就来我家补习吧。”   “!”安阳闻言抬起头,脸上绽开了笑容,就像是得到了星星的孩子,“真的吗!沈穆你是接受我了吗!”   “我只是接受,你喜欢我。别的,不接受。”沈穆解释道,然后他看着安阳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整个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不过比之前的状态好像还好一点。   “嘿嘿嘿。你能接受我喜欢你就好了啊!沈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我会好好帮你补习的!”   “那现在,可以麻烦您老去卫生间洗洗脸吗?卫生间在那边。”   “好啊好啊!话说沈穆你房间好乱啊!”   “呵呵。看不惯就滚'蛋。”   “沈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粗俗啊~”   “别得寸进尺。”   沈穆警告的话一出,安阳立马安静下来,乖乖地走进了卫生间。   沈穆看见安阳进去以后,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感觉以后的生活肯定得鸡飞狗跳的了。   唉。麻烦。   真不知道自己刚才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不过总觉得,安阳会和别人不一样。   但愿吧。   若他也和那个人一样,那就……除掉好了。   沈穆低下头,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狠厉。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安阳,你可千万……别后悔。 第2章 沈穆(二)   好不容易送走了安麻烦,沈穆倒回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现在沈穆看着自己干干净净透着一股禁'欲气息的家,只觉得有一句妈'卖'批在嘴边徘徊。   没错,这一切都是安阳干的。   一切还得从安阳从卫生间出来以后说起来。   安阳洗完脸出来以后,得知沈穆还没吃饭,于是一脸殷勤地表示要给沈穆做饭。但是当他看见沈穆家的厨房乱的跟外面的房间不相上下的时候,安阳忍不住有些手痒痒。   沈穆一向最厌恶别人动他东西,可是受不住安阳哭。   沈穆觉得,自己当时应该直接把安阳扔出去的,干净利落,也省的之后遇见的那些麻烦事。   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   于是就眼睁睁地看着安阳小心翼翼地收拾了厨房,然后又开始收拾客厅,整理一下抬头看一眼他,就像哪个东西整理的不对了沈穆就会打死他一样。   沈穆虽然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但也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罪大恶极吧?   最后受不了的沈穆索性回房间躺着去了。   躺了一会,沈穆死活放心不下。于是他走出房间,看见的就是一半干净一半脏乱差的客厅。   安阳听见动静,吓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着眼睛看着沈穆,就像一只兔子。   “瞪我干嘛!干'你的活!”沈穆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冲他吼道。   后来沈穆到底忍不住,一边嫌弃着安阳动作慢,一边走上前和他一块收拾。   忙活了一下午,这才把房间收拾好。然后沈穆看天色也黑了,想到安阳昨天在自己这里守了一晚上,找了个由头就把安阳赶走了。   虽然这两天双休吧,但是他们周日固定补课。而且安阳可是好孩子啊,一夜不归还可以说在同学家,两夜不归,他们家人该多担心他啊。   哪像自己,只怕死外面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沈穆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自嘲一笑。   他突然有点想安阳了。   品味过热闹的人,或许都会上瘾,然后无法接受孤独。   沈穆垂下眼,然后猛地坐起身,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然后又是一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响,打的不止是脸,还有心。   沈穆,你清醒点。   他这样对自己说。   你就是个垃圾,没人要的,别祸害那些好人家的孩子。   而且,你忘了之前的教训了吗?   沈穆想起之前的那个变'态,然后又不可控地想起他的母亲。   想起他的从前。   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不多,就两滴。   沈穆不是安阳。   沈穆不能像安阳一样放肆的哭。   沈穆不能软弱。   因为,沈穆只有沈穆。   原本因为安阳而暂时性忘记的那些事,那些苦难,在现在,在这个安静的时刻,一窝蜂地又涌了出来,涌到心脏,然后把沈穆的心扎成了筛子。   疼,疼得要死要活的。   可是沈穆不能软弱。   沈穆只有沈穆。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些话,但心脏,还是疼痛。   胃也开始疼。   毕竟已经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沈穆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脚步有点踉跄。   他得下楼吃点东西了。   要不然,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   因为已经入了夜,所以各家各户都点起了灯。   沈穆下了楼,看着这副万家灯火的热闹场景,突然觉得自己是下来找罪受的。   他低低地爆了声粗口,然后去了家附近的一个小商店,买了包烟。   兜里还有个打火机,倒不用买火了。   他点上烟,深深吸了几口,这才觉得心情似乎好了点。   其实也不过自我安慰。   沈穆叼着烟,晃晃悠悠向着小区门口走过去。小区一出门就是条马路,马路对过有个公园,所以有条夜市。   他准备上夜市上随便买点什么。   晃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只买了几串烤串,垫了垫肚子,就准备往回走。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不适合出门,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个不长眼的孙子准备摸他钱包。   沈穆当然是抓住他了。   那人见事情败露,于是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揍向沈穆肚子,转头就准备跑。   沈穆原本就心情不好,遭了这一下字,顿时所有的火都冒了出来,二话不说追上去就把他摁地上,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捶在那人身上,那人本就有些瘦小,更何况沈穆根本没有留情,几拳下去那人就吐了血,却也像是个有骨气的,没有像别的小偷一样哭着求饶。   路人见状不对,有拉架的,也有那小偷帮手趁机救人的,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沈穆没有管那么多,他已经打红了眼。   所有的不满,所有的难过,所有的愤恨,所有的不甘,都被他压在了拳头上。   背后突然遭了谁一击,力道大的让沈穆险些栽在那个小偷身上。   他转过头,是一个留着寸头,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比他高上一头,眼中也全是凶狠。   沈穆却不知怎么,有一种遇到了对手的感觉。   血液突然沸腾。   他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那个小偷醒了过来,见状一边哭一边吐血,但是还不忘大喊:“你放开我哥哥!是我偷的钱又不是我哥哥偷的!你打我啊你别打我哥哥!”说着,他扑了上去,想要拉开沈穆。   场面一直混乱到警'察的到来。   毫无疑问的,沈穆等人都进了宫,然后都被判了聚众斗殴,拘留三天。   当然,那个小偷和他的同伙被拘留的时间更长,还被罚了款。   款是小偷哥哥交的。沈穆这时候才知道,那个让他热血沸腾的人叫凌子漠,他弟弟叫凌子达。   沈穆得知凌子达的名字的时候,差点笑死过去,凌子达,林子大,这父母也是够随性。   当然,后果就是被凌子达和他哥哥还有各位警'察'叔叔瞪了一眼。   然后交完罚款,凌子漠也过来了,带着凌子达,逼着小孩跟沈穆说了声对不起。小孩瞪着眼睛,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因为被揍的狠的原因,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让沈穆莫名想起了打架打输了的小狼崽。   后来事实证明,凌子达不是狼崽子,是狗崽子。   还是护哥哥的狗崽子。   当然,那都是后来了。   现在沈穆和凌子漠两人一块蹲在小黑屋里,沈穆顺手摸出支烟,递给凌子漠:“喂,抽不。”   “不让抽烟。”凌子漠皱了皱眉,提醒道。   “切。”沈穆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把烟叼到了嘴里,不过没点火。然后嘲讽地看了一眼凌子漠。   “……”凌子漠默默把头扭到了一边,盯着墙壁,并且把自己挪远了点。   沈穆也没在意,索性把两个胳膊枕到脑袋后面,然后半倚着墙壁,闭上眼睛。   那几串烤串早就在刚才打架的时候消化完了,现在肚子又恢复了饥饿,但是明显这会是不可能吃饭的,只能忍到明天早上再说了。   “子达……他其实是个好孩子……”正当沈穆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凌子漠开口说道。   “子达年龄太小,又早早辍了学,没有人肯收他,他只好跟着三哥他们混。我拦过几次,没用。我就跟他说,你这样,以后出了事我可不会护着你。没想到,倒真出了事。可我不会不护着他。”   “嗤。你什么意思,炫耀你跟你弟弟兄弟情深啊。”沈穆听完以后,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只是想说说而已。”凌子漠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沈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总觉得自己和你会很合得来。反正打也打过了,交个朋友?”   “好巧,我也觉得你跟我合的来。可惜,我不缺朋友。”沈穆冷冷地拒绝了他,同时自动向一边挪了挪,以示跟他划清界限。   “呵。”凌子漠见状,冷笑一声,然后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在害怕。”   “放'屁!老子怕个鬼!”   “你被伤害过吧?可是一个人不能代表一群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呵呵,你是不是想打架?”   “怎么?你想在这里呆时间长点?好啊,我奉陪,反正我没事。听人说小黑屋呆久了会生出感情,啧啧啧。”   “神经病。”沈穆翻了个白眼,单方面中止了这场他觉得幼稚的不行的小孩子吵嘴。   凌子漠笑的一脸邪气。   沈穆突然觉得自己手痒的不行。   “你刚才老试图引起我注意,现在还老看我,你特么是不是喜欢老子啊?”然而凌子漠并没有安生下来。在凌子漠第一百零一次“无意”地瞥向沈穆的时候,沈穆终于忍不住一拳揍了过去,并且这样说道。   “对啊我喜欢你啊,然后呢?”凌子漠淡定地接下沈穆的拳头,然后笑的一脸流'氓样。   沈穆突然想爆粗口。   凌子漠笑笑,索性也不逗沈穆了,松开手,问:“真不打算交个朋友?”   “我不缺朋友。”沈穆收回手,还是那句话。   只不过语气明显冷淡了很多。   “呵。”凌子漠笑笑,便也不作纠缠。   两人一直僵持到被放出来,沈穆准备离开的时候,凌子漠从一旁走过去,撞了沈穆一下,沈穆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凌子漠气不过的报复。回家之后把衣服扔到床上,掉出来个糖,沈穆才知道了那一撞的意思。   打开糖,里面夹个纸条,是一串微信号。   “有病。”沈穆翻了个白眼,扔了糖,但还是留下了微信号。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明明安阳那家伙已经是个特例了。   不知道今年是不是犯太岁,突然之间被这么多麻烦找上了门。   嘴上抱怨着,但沈穆最后还是加了凌子漠的微信。   对面很快通过了,然后发了个笑脸。   沈穆没有理他,关了手机就去了卫生间。   洗个澡,然后睡觉。   话说,安阳那小麻烦不是说要给自己补课吗,也不知道过来看见自己家没人会不会担心,然后又哭哭啼啼的。   有病啊!是不是中了邪!想他干嘛!   沈穆又扇了自己几巴掌,然后决定全心全意地洗澡。   自己最近可能中毒了。   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想些莫名其妙的人。   可能,热闹就是有毒。   自己就不该,渴望热闹。   不该,害怕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祝,所有分离的人,都有一天,会久别重逢。 第3章 沈穆(三)   血,混在水中,装满了浴缸,然后溢到了地上。就像毒蛇,在地上,蜿蜒前行。   谁躺在浴缸中?肤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奥,是他的母亲。   沈穆现在浴室的门口,脸色就像他的母亲一样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浑身颤抖。   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带着绝望,和害怕。   他应该去打电话的,去向人求救。   可是他明白。   没用的。   一切挣扎都不过徒劳。   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迈动僵硬的双腿,一点点,走到了浴缸前面。   手伸到她的鼻下,没有呼吸。触摸到皮肤,也是一片冰凉。   她已经死去多时。   而这,正是她所期盼已久的。   他该笑,该祝福她。   这样想着,沈穆缓缓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他母亲的嘴角,也缓缓上扬。   两个人,一生一死,都在笑。   笑容透着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沈穆突然觉得浑身冰凉。   像被风吹着。   可是他不是在浴室吗?   突然想到什么,沈穆猛地睁开眼。   果然,一切不过是一个梦。   而他,此刻正站在窗户前。   只差一步,就坠入无尽深渊。   是你吗?   你想要我下去陪你?   此刻还是黑夜,只不过天边微微发白,将近破晓。   沈穆看着远方,闭上眼。   掩去一眼哀切。   母亲……   他呢喃着这个他叫了十八年的称呼。   一周还是太短。   短到让他无法放下。   话说今天应该是母亲的头七了吧。   不知道,会不会见到她。   沈穆关上窗户,然后靠着玻璃,点上了一根烟。   一根抽完又是一根。   等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已经是一地烟头。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还有呼喊。   “穆哥!穆哥你在家吗!”   一口本来应该吐出去的烟顿时被吸了回来,沈穆捂住嗓子一个劲地咳嗽。   穆哥是什么鬼啊!   想弄死那只小麻烦!   沈穆带着一身的火气去开了门,动作大到恨不得把门从框上拽下来:“今天周三!你特么又来干什么!”   “给你送早餐啊穆哥。”安阳笑着说道,同时提起了买的肉夹馍和豆浆,“穆哥你不好好吃饭胃会受不了的。”   “有病吧你?还有别叫我穆哥,直接叫我沈穆。”沈穆翻了个白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安阳,“说吧你到底来干嘛的,今天不上课啊?”   “上啊。嘿嘿嘿我其实就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安阳笑笑,解释道,“周日那天我下了课过来找你,你不在。你邻居又不知道你去哪了,我只好每天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啊。毕竟老师不是让我给你补习吗,我总要尽到我自己应尽的责任吗!”   沈穆听着安阳瞎扯,又翻了白眼,最后还是决定不戳穿他那点小九九。   “行了,早餐我收下,滚去上学。”说完,沈穆一把夺过安阳手里的肉夹馍和豆浆,然后甩上门,把还在傻乐的安阳关在了门外。   一边吃饭一边晃荡回卧室,把豆浆放在床头,打开手机连上网,然后微信的消息提示声跟爆炸似的响个不停。   全是凌子漠那傻玩意发过来的。   沈穆也懒得往上翻,直接打字道:“昨晚上吃春'药了?没人帮你消'火就过来骚'扰你爷爷?”   那边倒是很快发来了消息。   “哟起这么早啊。”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睡的跟猪一样'日'上'三竿再起?”   “啧沈小穆你一大早上就火气这么大?”   “呵呵叫爷爷。”   “诶孙砸。”   “傻'逼。”   沈穆回完那两个字以后就退出微信,关网,专心吃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凌子漠就光想怼他。   可能凌子漠有毒。   不过经过安阳和凌子漠这俩一闹腾,心情倒是好了挺多。   沈穆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然后朝着垃圾桶的方向扔去。   中。   真棒。   沈穆在心里想。   完了。   突然自己越来越像个智障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沈穆忍不住默默地用手捂住脸。   肯定是被那俩传染的。   唉。   作者有话要说:   想他。 第4章 沈穆(四)   时间从不会因为谁,而特例停下;也不会因为谁,加速流逝。它始终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今天是安阳和沈穆认识满一个月。   也是沈穆和凌子漠认识满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沈穆和安阳,和凌子漠都成为了朋友,但是和凌子漠的交情,却是比安阳多一点。   因为在沈穆眼里,安阳就是个熊孩子,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而凌子漠和他的脾气性格,甚至爱好,不知为何总是意外相投,他每次说完上半句话,凌子漠总是能心有灵犀的猜到他的下半句话,而他对凌子漠也是同样。   概括来说,在沈穆眼里,安阳就是他弟弟,而凌子漠,就是他的知己。   但是沈穆把安阳当弟弟,安阳却不只把沈穆当哥哥。   沈穆因为两个人的缘故,虽然晚上还是会梦见他的母亲,还是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站在窗前,但是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他结束了休学。   这天,是周五,学校明天固定放假。所以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学生的心态都很浮躁。   安阳打着补习的旗号,在沈穆回到学校以后就申请和沈穆做了同桌。   于是结果就是,沈穆每天总是能收到无数的小纸条。   沈穆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地拿起手边的纸条,打开——“沈穆~晚上你有事吗~没事陪我去吃烤串啊~”   “你不回家?”沈穆直接转过头问安阳。   “没事,我妈今天出差。我好久没吃烤串了!”安阳笑嘻嘻地回道。沈穆看着他游离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不正经主意。   算了,反正这熊孩子又不会害他。   这样想着,沈穆做了一个让他今后都为之悔恨愧疚的决定——“那就去吧。”   晚上,夜幕降临。   沈穆坐在烧烤摊上,看着对面一边吃这烤串一边喝着啤酒的安阳,越发觉得自己把这个好学生带坏了。   “行了你少喝点,酒这玩意伤胃。”在安阳开了第二瓶的时候,沈穆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他。   安阳红着一张脸,迷迷瞪瞪地看着沈穆 :“阿穆,你在担心我诶。阿穆,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沈穆懒得吐槽安阳又擅自给自己改的名字,也懒得吐槽安阳的酒量。他夺过安阳手中的啤酒,第七百二十遍重复道:“没有,谢谢。鬼才会喜欢你这种熊孩子啊。”   “可是我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的,从高一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阿穆,一个月了,我终于到了你身边,和你相处一个月了,你真的,对我一点心思都没动吗?”   沈穆看着安阳通红的眼眶,心里有点不忍,但他知道,这时候给安阳留有希望,才是最大的残忍,于是他只好如实说道:“安阳,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然后,沈穆看见安阳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但是这个一个月前还娇气的像女孩一样的孩子,此刻没有嚎啕,他只是一边强行露出笑,一边找着借口,说烤串实在太辣了,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沈穆知道,安阳不想再在自己面前示弱了。   他开始知道,沈穆讨厌弱者,所以他努力坚强。   沈穆有点心疼安阳了。   但是他只能坐在安阳的对面看着,然后递给他纸巾。   不能越界,不能让他误会,不能给他希望。   对他越残忍,才能让他越快放下。   沈穆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也不过是他自以为。   那天这场晚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沈穆那天晚上,第一次没有梦见他的母亲。   他第一次梦见安阳。   通红着眼,对他说,“对不起。”   通红着眼,跟他说自己爱他。   通红着眼,向他,道别。   四周突然变成他们教学楼的楼顶,然后沈穆眼睁睁地看着,安阳坐在栏杆上,在他面前,向后倒去。   就像,当年他的父亲一样。   只不过,这次没有溅起水花。   他扑过去,却看到楼底下,没有安阳的尸体。   只有人,成群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他们都在笑,咧着嘴,笑容狰狞可怖。   他们说着,话语不堪入耳,化作利剑,全都刺入了,被他们围在中央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个少年,是安阳。   他蹲在地上,用手护住头,沈穆可以感觉到,他很痛苦。   沈穆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女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他熟悉的笑。   是他的母亲。   沈穆听到她,对自己说:“你早晚会和我一样,失去一切。”   “凭什么,我这么痛苦,你作为我的儿子,却比我幸福。”   “下来陪我吧,沈穆。”   “我最爱的儿子,哈哈哈哈……”   她的面容开始扭曲,四周的人的面容也开始扭曲。沈穆突然睁开眼,很好,他还是站在窗户边。   他叹了口气,习惯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梦,让他很不安。   他抽完烟,然后回到房间,打开手机连上网,然后QQ消息疯了一般响起来。   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一股无形中的力量,驱使他打开QQ。   是班群。   翻完班群里的消息以后,沈穆楞在了原地。   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安阳,死了。   跳'楼。   和他梦中的一样。   被舆论逼死的。   昨天他跟安阳在烧烤摊上,安阳对他的告白,被一个嫉妒安阳的人听见了。   那个人,还是他们班的同学。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录了音,照了相,添油加醋,发到了他们学校的贴吧。   这是一个不容许有异'类存在的社会。   于是,唾骂,污蔑,诅咒。   他还发了安阳的个人信息。   他还跟踪安阳回了家。   然后,把地址发了上去。   沈穆不能理解,他到底有多恨安阳。   才能在拥有同学情谊的份上,还做的如此狠决。   安阳家教很严,要不然也不会把安阳教的如此优秀,如此天真。   安阳害怕父母发现,害怕连累父母。   再加上,刚刚被沈穆拒绝。   他想不开。   他走了。   留下沈穆一个人,背负满身罪孽,在这世间,承受折磨。   如果是以前,可能现在沈穆已经崩溃了。   可是现在,沈穆下意识打开了微信。   凌子漠。   凌子漠。   他发了一条语音。   说了地址,声音中带着哭腔。   他说,凌子漠,我需要你。   他说,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这是沈穆第一次向别人示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下意识,觉得凌子漠可以依赖。   凌子漠很快就来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住了沈穆。   很快,他的肩膀上就湿了一片。   他没有说话。   只是存在。   沈穆冷静下来以后,跟凌子漠说了安阳的事。   字字带血。   但是凌子漠说:“你不至于为这点事哭的。”   “还有什么?”   沈穆第一次觉得,凌子漠比自己还熟悉自己。   凌子漠笑笑,没有说话。   于是沈穆从头开始说起。   从他的父亲过世,一直说到他的母亲过世,一直说到他的梦。   沈穆把自己心中所有的伤疤,一点点,揭开给凌子漠看。   他信任凌子漠。   没有理由的,信任。   凌子漠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他一点一点地抚'摸沈穆的伤口,用最温柔的语气,跟沈穆说——   “不是你的错的,你很好。”   “那一切不过是你的梦,是你下意识的自责。”   “你要相信,你的母亲很爱你,你的父亲也很爱你,一切不过一场意外。”   “你的母亲选择离开,是害怕拖累你,没有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你和你的母亲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一切不过你的潜意识。”   “你很棒,你很优秀,你的母亲很爱你,你的父亲也很爱你,安阳也不会怪你,没有人恨你。”   “所以你要好好的,沈穆。”   沈穆忍不住再一次哭了。   声音呜咽,如同受伤的幼兽。   而凌子漠,则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告诉他,不要怕,还有我在。   纵'情地哭吧,放肆地宣泄你的所有情绪,我在,我不会离开,我会包容你的一切,你的好,和你的不好。   我就像你的另一个自己,我理解你,我包容你,我安'抚你。   那一天,沈穆在凌子漠怀里哭了很久。   那一天,沈穆隐隐觉得,在自己心里,凌子漠有什么不一样了。   后来,凌子漠带着沈穆,带着凌子达,和凌子达认识的一帮社会上的人,找了那个同学,每个人都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其中,沈穆揍的最狠。   然后,凌子漠和凌子达,找了他们的朋友,又托了人,把那个人,又弄进监'狱,判了个无'期。   然后,沈穆听说,凌子漠不知怎么,找到了那人家里的祖坟,并且差一点就刨了。   如果沈穆当时没有接到那家人给他打过来的那通哭天抢地的电话的话。   一切事情到了这里,也该结局了。   奥,安阳家里那边呢,倒也庆幸。   安阳的母亲,后来查出了怀孕。   三个月了。   十个月以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孩。   很像安阳。   软软的,一使劲戳就会哇哇大哭。   并且对沈穆有一种迷之热爱。   让凌子漠吃醋了很久。   奥,那时候,沈穆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情,只不过是凌子漠,抢在他前面告的白。   凌子漠说,告白这种事,总要老公来做吗。   沈穆追着他打了很久。   尽管沈穆明白,他们两个人可能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昭告天下。   可是有些事,有些东西,其实只要两个人各自心里明白就好了,不是吗?   而且和凌子漠在一起以后,过了很久,沈穆的梦游症都没有再犯。   他还梦见过一次,他的母亲。   和从前的梦不同。   这次梦中,他的母亲是带着笑的,温柔地笑,祝他幸福,祝他和凌子漠白头到老。   沈穆知道,他放下了。   因为凌子漠。   他很感激凌子漠。   尽管,他后来看到安小公主,还是会想到安阳,感到愧疚。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生活总有遗憾。   可是一切都会过去。   好的,坏的。   有时候,有些事,只要看重结果就好了。   那些糟心的,黑暗的过程,只要让他深埋心底。   那么,伤口就会痊愈,然后在阳光的照耀下,长出嫩绿的新芽。   最爱,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每天清晨醒来,都能看见你。   一切美好如梦。   作者有话要说:   羡慕,他在现实里的朋友。   希望,有人能让他,天天有个好心情。   祝福他。   等他。 第5章 写个小故事   好吧就是凑字数。   话说今天要交速写我还在这写故事也是感觉自己棒棒的。 正文:   阳山有一只狼,阴山有一只狐狸。   两只各自占山为王。   直到有一天,阳山天上突然风起云涌,狐狸知道,狼修炼成功,要化成人了。   阴山很多的动物都跑去凑热闹,狐狸想了想,也跑了过去。   狐狸不知道,明明两只都是一块修炼的,怎么狼就修炼的那么快。   狐狸跑到了狼的洞穴,然后看见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裹着一张兽皮,冷着脸,看着四周的动物。   狐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感觉狼突然萌萌的。   狼抬眼,看见了他,于是拨'开围观的群众,向狐狸走过来。   “琉璃,我要下山了。”   他说,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狐狸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要下山?”   狐狸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尤其在看见狼还点了点头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下山啊!奶奶说过山下面全是吃狼吃狐狸什么都吃的妖怪!你忘了吗!你是想去送死吗!不行不行你不能去!!!”狐狸一下子跳起来,不停地转着圈圈,眼中全是烦躁。   “没事的,我已经修炼成人形了。”狼蹲下身子,轻轻安抚着狐狸,说道。   “……奥,对哦。”狐狸一下子像是想起什么,停下了脚。   狼已经化形了,已经和山下的那个怪物一样了,只要小心点,就不会被认出来的。   所以狼可以下山了。   但是自己不可以。   自己还没有化形,只能呆在山上。   但是狼不可能会回来了。   自己化形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样想着,狐狸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别哭,要不然我带你下去?”狼一见狐狸哭,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我……我不能下山的……”   “没事,我带你下去就好了,听说山下面的那些人都会养灵兽的,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的灵兽好了吧?别哭了别哭了。”   狐狸听了狼的话,这才勉强止住了哭。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下山了?”   “嗯。”   狼轻轻抚摸着狐狸柔软的毛皮,脸上一片温柔。   …………   (完)   写不下去了。   结束了吧→_→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祝福他。   日常等他。   现代百合 第6章 归宿(一)   简介:一个关于久别重逢的故事。   也算是祈求我和另一个人,也能久别重逢吧。   所以这个故事不设虐篇。   主角:路九九,安以歌   —————————————————— 正文:   路九九感觉自己快要是一只废鹿了。   五十张速写啊!啊!猴年马月能画完啊!自己暑假为什么要玩!为!什!么!   没错,路九九是一个美术生。   还是一个债多不愁的美术生。   呸。   谁说债多不愁!都快愁死了好嘛!哭唧唧。   暑假作业,家庭作业,课堂作业,各种各样的速写作业让路九九现在看见人就想吐。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路九九今年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可是她的速写还是像高一一样的烂,也就只有头像水粉还好一点点。   路九九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适合美术。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谁叫她初中的时候不努力,终日沉迷恋爱小说,最后中考完了以后一看分,差点哭瞎。   要不是还好还有美术分,她只怕就要和别人一样掏高价的学费了。   于是路九九成了美术生。   所以说,有时候生活真的不是你想要走哪条路,就可以走哪条路的。   很多时候,都是你不得不去走这条路。   就像,她和她家的鸽子。   鸽子全名叫安以歌,性别女,取向不明。   安以歌很喜欢音乐,或者也算不上很。   因为安以歌其实喜欢很多东西,她喜欢各种各样美丽的东西。她喜欢天,喜欢地,喜欢山川江河,喜欢日月星辰。   可是路九九却从来不敢问,你喜不喜欢我。   因为她害怕,问了,一切就结束了。   她只要当个朋友就好了,能时时刻刻看见安以歌就好了。   可是人到底是喜欢自作多情,贪念也太重。   当路九九发现安以歌对她好像比对别人好那么一点点的时候,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就像一根头发的厚度那么多。   可是路九九却可以把它妄想成天空那么大。   于是那天之后的两天休息日,路九九在第一天挑了一天的衣服,第二天晚上约出了安以歌。   她扯的是吃烧烤喝啤酒的大旗。   但是她其实并不想让安以歌喝酒,她只要自己喝就好了,虽然那时候她才十五,却已经认为自己可以千杯不醉了。   当然,真相其实是她在约安以歌之前,没有沾过一滴酒,所以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倒是看自己的父亲那么能喝,就有一种迷之自信。   可惜,她还没有端起杯子,酒就被安以歌夺走了,还讨了一顿臭骂:“你成年都没有呢吧!还喝酒!要不要身体了!”   路九九看着一脸生气,但是实际是在担心自己的安以歌,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把安以歌弄的手忙脚乱。   “你别哭啊……你……祖宗……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诶呦小祖宗你别哭了……”   “安以歌,你说,你喜欢好多好多东西,你喜欢天喜欢地,喜欢山川江河,喜欢日月星辰……那你……那……那里面,有没有我?”路九九一边哭着一边说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后来路九九一直认为,那是她一生最丑的时候。   但是安以歌并没有嫌弃,她只是不停地抽过旁边的纸,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温柔地替路九九擦干净眼泪,而是放到路九九的手里,依旧一脸温柔,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她说,抱歉。   她说,她不想要爱情,不论是谁。她只想要自由。   她说,如果之前,我对你的举动有什么过界,让你误会了,很抱歉,我会注意。   她满口抱歉,眼中充满愧疚。   可是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不过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路九九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   说完,她感到安以歌沉默了。   后来,安以歌一直在喝着酒,一杯一杯,仿佛在喝水一样。   路九九后来都是求着她,让她不要再喝了。   可是安以歌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后来,天色很晚了,烧烤摊的人越来越多,给这个寂静的午夜添了一份喧闹。   安以歌突然站起身,对路九九说:“你该回家了。走,我送你。”   可是安以歌的家和路九九的家并没有在同一个方向。   路九九不肯,安以歌却固执到了极点,于是最后路九九只好退步。   也只能退步。   路九九这辈子,在安以歌面前退的步,从来都是最多的。   安以歌送路九九回了家。   就在路九九进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听到安以歌说:“路九九,我就是个人渣。你以后要喜欢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不要再喜欢我了。你不要再对任何人退步,也不要再去放低姿态求谁。路九九,你很好,也应该值得最好的。以后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想起我了。”   路九九后来一直觉得,如果她当时立马回头,是不是就能再看见安以歌最后一面,或者,冲过去抱住她,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可是一切如果都不过是如果。   等到路九九听完安以歌的话,反应过来再转头时,安以歌已经没有踪影了。   后来,第二天,路九九再去找安以歌的时候,安以歌没有见她。   再后来,听说,安以歌转学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他们的邻居,也只模糊知道好像是南方那边的哪所城市。   那一年,安以歌十七,路九九十五。   那一年,是路九九最颓废的一年。   一年以后,路九九决定,考南方的大学,一座城一座城地去找她的鸽子。   她的鸽子飞走了,她要去找回她。   她知道她的鸽子喜欢自由,她不会把她的鸽子关进笼子。她只是想远远地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仅此而已。   可是后来路九九再次见到了安以歌,才发现克制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过那也只是后话了。   安以歌和路九九,相识那年路九九十岁,安以歌十二岁,分别那天,路九九十五岁,安以歌十七岁。   她们磕磕绊绊走了五年,却还是分开了。   想到这里,路九九终于放下手中的速写,不管手中浓重的铅,捂着脸大哭起来。   不过是没有声音的哭泣。   路九九不想惊动隔壁正在好眠的父母。   父母已经为路九九操心很多了。   也因此,哪怕美术这条路再苦再累,路九九也不敢放弃。   不止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能顺利考入南方的大学,也为了不让父母再操劳担心。   安以歌说过,路九九就是太善良,太傻白甜,眼里可以放下很多人,可唯独没有自己。   安以歌和路九九,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拼命为对方考虑,却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也就是因为这样,安以歌才会和路九九成为朋友啊。   也就是因为这样,路九九才会喜欢安以歌啊。   路九九顶着一张大花脸,突然又开心的笑起来。   “鸽子,你等着,我努力找到你的。”   路九九一直坚信,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靠一方的不懈寻找。   她一定要找到她家鸽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都觉得安以歌和路九九真的是两个好好的人。   我都希望,让路九九快点找到安以歌,我都希望,老天成全她们。   可是后来,我还是决定,让路九九学会真正的珍惜安以歌以后,再成全她们。   太过顺利总会有人不懂得珍惜。   就像我和那个人。   最后我懂得珍惜了,却再也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了。   安以歌和路九九很幸运,因为她们的结局注定幸福,她们也能互相见面,哪怕争吵,也不过一个拥抱一个吻就可以解决。   可是我和那个人不一样。   我们之间隔着两个屏幕,十个小时的车程。并且我也知道,那个人甚至可能不会像安以歌喜欢路九九一样喜欢我。   所以我觉得我只要她回来,然后我们重新做朋友就好了。   不要贪念,贪念太重,不得善果。   我懂了。   只要朋友就好,只要看见她就好。   看见她,心里也就安稳了。 第7章 归宿(二)   (事先说明,所有城市名纯属胡编乱造,唯有东南西北符合我国逻辑。)   —————————————————— 正文:   八月。   路九九下了火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这个充满江南水乡气息的小镇,感觉全身舒畅。   这里是苏城,而路九九考中的,就是苏城里的一所美术学院。   据说,那个学院里还有音乐系?   路九九又想起了安以歌。   安以歌也会音乐,之前说过,她喜欢音乐。   安以歌弹的吉他很好听,弹的钢琴也很好听,总之,只要安以歌,她做的所有事情就没有不好的。   这就是路九九眼里的安以歌。   路九九最喜欢的,就是安以歌弹着吉他,唱着自己瞎编的歌。安以歌应该很有音乐天赋,因为尽管那些歌是安以歌编的,但从安以歌口中唱出来,总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而且安以歌唱歌的时候嗓音总是很像传说中的低音炮,每次都苏的路九九瞬间想给她生猴子。   不知道,安以歌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安以歌在不在这所城市。   如果不在,她就利用假期时间,继续慢慢找好了。   她的余生很长。   她也固执到了极点。   路九九抿了抿唇,最后发出了一声傲娇的“哼”。   安以歌,你有本事,就让我这一辈子都别找到你!   路九九一路看着风景,一路慢悠悠地向学院方向走去。   时间还很早,她大可以把东西先放到学院附近的旅馆里,然后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当然,如果能遇见安以歌就更好了。   路九九放下东西,再走出旅馆时,这样想到。   话说,自己是不是该物色一下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   记得以前听安以歌说过,以后住宿一定要先测测运气,因为每一个宿舍都是一个小社会。   安以歌从上初中开始就是寄宿制,据说美名其曰锻炼自主能力。   但是路九九知道,安以歌也跟她说过,自己其实是家中多出来的那个。父母很早就计划着离婚,当初结婚不过是因为新奇。谁知道后来有了她,一开始他们对于养孩子这件事也很乐意,毕竟谁不喜欢看着一个小团子在自己的照顾下,渐渐长开,会哭,会笑,会乖巧懂事的叫爸爸妈妈呢?   其实,这也和养宠物差不多。   可惜,孩子不会是宠物。   后来安以歌的父母烦了,就把他随意丢给了自己的父母,各自外出逍遥快活了。安以歌父亲的家里是很严重的重男轻女,自然不待见安以歌个女娃娃,但是安以歌母亲的家里,算上安以歌的母亲一共有五个孩子,而如今那五个孩子也都各自成了家,有了孩子,而那些孩子的父母都很懂心计,各种变着法地讨好他们的父母,而爹不要娘不管的安以歌,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吃喝不愁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安以歌的原话。   当初安以歌说完以后,路九九心疼了她好久,甚至还不争气地又哭了。   那时安以歌还会帮她擦干眼泪,也会安慰她:“小祖宗啊,我都没哭,你哭啥子哟?”   然后,路九九就被安以歌又逗笑了。   安以歌说,她其实从来不怨她的父母。因为她知道,她一直是个计划外的产物,他们尽心过,就很好了,也算尽了父母的职责。   安以歌的名字,据说是她的父母翻了很久的书,才翻到泰戈尔的一句诗,这才定下来的。   据说,是“生活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安以歌说,她的父母,那时候一定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吧?那她就努力去做好了。   所以,她不会对她的父母有任何不满,她会很感激他们。不过,也仅仅只是感激了。   安以歌说,她可以乐观,也可以善良,但从来不是圣母。   安以歌还说,九九,我感觉你比较有成为圣母的趋势啊。   当时的路九九,就直接一巴掌拍到了安以歌的脑门上,然后她们又笑闹成了一团。   多美好啊,少年时光。   路九九一脸诗兴大发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路九九突然感觉自己语文可能是所有科里最差的。   连首诗都现编不出来。   悲伤。   咦,刚刚是不是路过了一个什么神奇的地方?   路九九突然倒退几步,然后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酒吧啊。   路九九记得,安以歌说过,酒吧里面特别乱,不让她随便进去。   可是,现在……安以歌又不在,对吧?   路九九默默压下心里的小激动,然后一脸新奇地走进了酒吧。   酒吧里很热闹。在舞台上,还有一个女孩子在弹着吉他唱着歌。   那个女孩很熟悉。   因为她就是路九九心心念念多年的安以歌。   路九九的鸽子。   我想过千百种我们相逢时的场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哪一种像今天一样。   猝不及防,你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熟悉,又陌生。   让我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认错。   路九九落下了眼泪。 第8章 归宿(三)   安以歌走出的酒吧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一样。   以前在酒吧打工也遇见过这种,不过揍过几次就老实了。现在看来,来新人了?   她的手忍不住有点痒痒。   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安以歌很轻易地便将人引入了一个古巷中,然后猛地转头,几招便轻易地将人制在墙上。   只不过……   “女人?”   安以歌有些惊讶地说道,然后是一声轻笑:“哟,真没想到爷魅力这么大~小妹妹看你年纪也不大啊,怎么……”   “鸽子。”   熟悉的声音,让安以歌仿佛被什么烫到一般。她慌乱地松开手,后退几步,有些手足无措。她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张张合合,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九……路九九……?”空气寂静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安以歌率先开口。她嗓子有些干涩,“你……怎么来了?”   “以歌……刚才的话,你跟很多人说过吗?”路九九没有回答安以歌的话,而是反问道。她的声音中,有几丝哽咽。   安以歌垂下头,不过很快又抬起,换回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对啊,我不是早说了,我就是个人'渣,你最好还是忘掉我。你还不听,还找了过来,还哭,你说不是活该吗,还想埋怨我?嗯?”   字字诛心。   路九九依然低垂着头,只不过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但也就是因为她没有抬头,她也错过了安以歌眼中的痛苦。   伤害她,何尝不是伤害自己。   路九九,你到底为什么要找过来?还正好看见了我最不想让你看见的一面?   路九九,你傻死了。   路九九,看见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别对我抱有希望了,也别爱我了。找个好人,好好地继续你应该有的生活,不好吗?   路九九,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路九九,路九九。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路九九突然出声打断了安以歌的思绪,同时她抬起头,安以歌连忙压下所有情绪,依旧一脸不屑地笑着,看着路九九。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安以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之前没看清,是你眼瞎,洗洗眼睛去吧。”安以歌笑着,说着最狠毒的话,看着路九九哭的更厉害了,心也忍不住一揪一揪的跟着疼痛。   路九九,何苦呢。   “以歌,我想过很多咱们重逢时候的方式。也许是我找过了很多城市,然后和你擦肩而过时突然认出了你,也许是我在参加活动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也许是你听到了我在找你,你终于来找我……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对吧?路九九,我早就跟你说了,你最好趁早放下那些属于小公主的童话幻想。这是现实,现实,你懂吗?”安以歌打断了路九九的话。她盯着路九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完后,她犹豫了下,还是发出一声嗤笑,然后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扔了过去,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同时留下了一句话:“客人给的,你留着吧。反正用不着。”   路九九看着手中的纸巾,突然猛地向外面跑去,可是等她出了巷子,却再也没有看见安以歌。   人海茫茫,她就像一粒沙,一滴水,融进去,就不见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以歌……”路九九捏着手中的纸巾,终于不可控制地蹲下身,抱住膝盖,无声地哭起来。   她没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躲藏的身影,看见她这般模样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哪有什么客人。   路九九,只允许你幻想咱们的重逢,不允许我幻想吗?   反正在我幻想中,你就是一个爱哭包,你肯定会不停的哭的。   所以我每天都带很多纸巾,就是怕遇见你,却只能看着你哭。   啧,烦死了,要不然今天酒吧里有个混'蛋感冒了,又怎么会只剩一包。   路九九,我也想哭啊,你说我是不是被你传染了。   路九九,你个大笨蛋。   为什么要找过来呢?   为什么还要执着呢?   你明明应该值得更好的,路九九。   时间的车轮缓缓前行,把所有的一切都碾压到面目全非。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如果不是天天回忆,又怎会记忆犹新?   世间最苦痴情人,而更苦的,却是相见不敢相认。   安以歌知道,现在的自己一点都不好。她只会让路九九更伤心,更难过。   所以,她想要用所有的恶毒的话,来攻击路九九。   只要路九九能够放下她。   可是路九九太固执了。   路九九,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最怕再见,你却忘记了我,你却陌生了。   最怕等待,却被辜负。   网络上的交情真的是一个太过脆弱的东西,只要没有手机,两人就再无瓜葛。   残忍到了极点。   你会等我吗?等我像路九九找安以歌那样找到你?   ……   说点关于文章的吧。   或许有人会不明白,为什么安以歌明明看起来对路九九有情,当初却会选择离开。   为什么安以歌会如此抗拒路九九?   不过是因为,安以歌经历过的一件事。   以后会逐渐体现出的,欢迎收看。 第9章 归宿(四)   距离遇见安以歌已经过去很久了。   后来路九九又去过那家酒吧几次,可是都没有遇见安以歌。   然后,又过了几天,学校也开了学。   而开学后令美术系(男生)最激动的,就是学校里要开始迎新晚会,听说会有一个音乐系漂亮的小姐姐过来演唱。   会是安以歌吗?   路九九听着他们的讨论,有些出神,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后,忍不住笑自己真是魔怔了。   真是,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她。   她明明现在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甚至还对自己那么恶劣。   可是,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   安以歌,你简直像一种毒。   路九九垂下眼,掩去满眼落寞。   安以歌,距离再次相见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怎么样呢?   “二九!你晚上要去参加晚会吗!”一个活泼的声音突然在路九九旁边响起,路九九抬起头,是她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夏叶。   夏叶是个很自来熟的姑娘,和路九九的安静不同,刚刚开学一天,她几乎就跟他们班的每个人都混熟了,连老师也对她总是很友好。   她就像一个会发光的小太阳,充满了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就连路九九,也忍不住对她生不出一点抗拒厌恶之情。   不过尽管如此,路九九还是不喜欢太过喧闹的地方,于是她回道:“不想去。”   “为什么!听说音乐系那个小姐姐唱歌特别棒!还长的也帅!简直苏炸了好嘛!”夏叶听到路九九的回答以后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路九九,仿佛路九九不要去的不是迎新晚会,而是什么国际颁奖现场。   “这么说,你见过那个小姐姐?”   “没有啊,但是我好奇嘛。二九,你就陪我去嘛~”   “你可以找别人的,你朋友那么多。”   “可是我的朋友都要陪他们的朋友啊,所以我只剩下你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不要去了!没意思!”说完,夏叶做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终于成功逗笑了路九九。   “好吧,我陪你去。”路九九松口,看着兴奋的乱蹦乱跳的夏叶,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心情明朗起来。   夏叶果然是个小太阳啊。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她。   不像自己。   路九九又想起了安以歌,原本明朗的心情也消沉下去。   不过很快夏叶就又跳了过来,路九九努力让自己暂时忘记安以歌,配合地跟着夏叶打闹。   终于到了晚上。   路九九跟着一路上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夏叶到了学校礼堂。因为关于那个小姐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所以路九九总感觉今天的礼堂格外热闹。   她忍不住也有些期待见到那个小姐姐了。   可是当她看见那个小姐姐的那一刻,却忍不住心情复杂。   那个人,是安以歌。   安以歌没有看见自己。也是,毕竟礼堂中这么多人。   她抱着吉他,先试了试音,然后开始弹奏。   当她唱出第一句的时候,整个礼堂都安静下来,而路九九,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个,她们还在一起玩耍的曾经。   “我放下了我的固执,   你放下了你的骄傲,   我们各自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终于我们发现,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有了距离。”   安以歌还在自顾自的弹唱着,路九九听过这首歌,也是安以歌瞎编的,随便唱了两段就卡了词,还让她好一番嘲笑。   可是如今,安以歌却把它编成了歌。   “道歉道歉再道歉,   退后退后再退后。   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要求全,   爱情怎么可能真的周全。   终于我们开始了争吵,   终于我们想要分开。   可是还是太过深爱,   我放下了我的固执,   你放下了你的骄傲……”   等到夏叶听安以歌唱完后再转过头,看见哭的稀里哗啦的路九九整个人都是懵的。   “二九?九九?你还好嘛?”   夏叶慌乱地替路九九擦着眼泪,不停地询问着,眼中全是担忧。   “我……我想回去了……”路九九哭着说着,可是夏叶还是不放心:“那我送你回去得了。你住哪栋楼?”   “我住校外……”   “……”   夏叶听完路九九的回答后沉默了一会,不过很快就果断地带着路九九摸出了礼堂,然后给她的室友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晚有点事,让她们帮忙遮掩一下。   说完后,夏叶拍了拍路九九的头,说道:“好了,走吧,送小哭包回家。”   “你才小哭包!”路九九不服气地瞪着眼睛看着夏叶,夏叶笑嘻嘻地摸了把路九九的脸:“哭的那么厉害,还不是小哭包?”   “滚吧你绿叶子!你才是哭包!你全家都是!”   “绿叶子是什么玩意??!小哭包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呸。”   两人嬉笑着,却不知道这一幕在另一个人眼里有多刺眼。   “这么快,就有了新朋友啊……九九……”   安以歌捂住阵阵作痛的胸膛,却强行撑出微笑,尽管周围并没有人。   “真好,离开我,你看,你不也过的很好?九九,祝你幸福。好好过,别来找我了。”   安以歌轻轻说完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同一个时刻,路九九突然一阵心慌,仿佛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安以歌的背影。   落寞,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一瞬间,路九九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追上她,不然自己会失去她,再一次。   于是路九九向安以歌跑了过去,并且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安以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见向她跑来的路九九,满脸诧异。   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又是之前那副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笑,玩世不恭的模样:“哟,这不是那天跟踪我的那位小姐吗,怎么,后悔了?想……”   话还没有说完,路九九就已经抱住了她。   安以歌的身体一瞬间僵硬如木板。   “我不要你走了。我不要你走了。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你不走好不好?”路九九抱住安以歌,一边哭着一边苦苦地哀求着。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   “路九九,我不是说过,不要这样吗。”   “可是,我怕你再次离开。”   安以歌的手轻轻落到路九九的背上,安抚着路九九:“我如果不离开,就会伤害到你。”   “可是你如果离开了,就会伤我更深。那你还不如不离开。安以歌,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不在的时候,我的心特别空。安以歌,我难受,我好难受,你知道吗?”路九九说着,哭声更大了。   安以歌能怎么办,她只能投降啊。   路九九放不下安以歌,安以歌其实也放不下路九九。   如果不是怕伤害她,谁又会甘心选择离别。   可是,“路九九,我和你,现在只能做朋友,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笨蛋。”   安以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抱住了路九九。   算了,就这样吧。   不过你放心,我会做你的铠甲,而你只需要做我的软肋就好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迎面而上吧。   以后不会再这样伤害了,我发誓。   安以歌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满眼都是温柔和心疼。   她到底还是负了路九九,还负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以为的保护,原来只能让路九九伤害更深。   那,她就做路九九的铠甲吧。   她会好好对路九九,弥补所有对她的亏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特!别!开!心!   最喜欢的……大大回来了!更文了!开心死了!   开心开心!   开心的想发糖!   →_→结果还是撒了玻璃渣……   好歹后面勉强算糖了吧QvQ   开心死了今天!   开心到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然后围着地球跑十圈!再画上一百张速写!   →_→嗯当然都是想想,不可能真的存在的。   ╮( ̄▽ ̄)╭尤其是最后那个~   夏叶其实特别会搞'事的。   期待她的表演吗小天使们~ 第10章 归宿(五)   “二九?”   正当路九九抱着安以歌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路九九的身后传来了夏叶的声音。路九九赶紧擦干眼泪,转头看着夏叶:“夏叶,怎么了?”   “没事,看你突然跑过来我就有点担心你。这位是?”夏叶仔细打量了路九九一番,确定路九九没有事后才松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安以歌,眼中有些疑惑。   “啊,她啊,她是我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我刚才就是看见她才跑过去的,抱歉,让你担心了。”路九九拉着安以歌的手,笑着给夏叶介绍道。   “啊,那可就恭喜你了。看你笑的那牙不见眼的德行,跟你做朋友这么久都没有见你笑的那么开心过,看见你们的‘友谊’真的很深厚啊~”夏叶啧啧两声,语气满是嘲讽和嫉妒,但是眼中却全是真诚的恭喜。   路九九没有听见夏叶刻意重读的两个字,只是以为她是在真心替自己感到开心,于是笑的更开心了,简直恨不得把嘴咧到耳朵根上。安以歌实在看不下去路九九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拍了她一巴掌,这才让路九九有所收敛。   “诶呦辣死我眼睛了~那我就先撤了不打扰你们俩了啊~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给室友打电话了,白费功夫啊~”夏叶见状,撇撇嘴,便和路九九安以歌两人道了别,转身向宿舍方向走去。   路九九笑着冲夏叶的背影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看着安以歌,依旧是满满的开心:“鸽子鸽子,你住校外还是校内啊~我住的是校外,看你走的方向不是音乐系的宿舍啊,难道你也住校外?”   安以歌没有理会路九九,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她皱着眉,死死地盯着夏叶离开的方向,在路九九感到不解,于是再次出声叫了她一遍后才说道:“那个夏叶,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刚开学那会啊,怎么了?”路九九有些疑惑,不明白安以歌突然之间怎么了。   “离她远点。”安以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解释。   “为什么?夏叶是个很好的人啊,她热情开朗,班里的同学都说她是个小太阳,老师也很喜欢她呢。”路九九没有听到安以歌的解释,忍不住再次追问,同时忍不住替夏叶辩解。   安以歌闻言收回视线,语气不自觉有些重:“好人?路九九,你看谁都是好人吧?!你能不能聪明点,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她的表象?!我感觉她一点都不像个好人,想保护你才让你离她远点的!路九九你能不能听一次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路九九听完安以歌的话,原本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只不过刚才是欣喜,此刻却是委屈,“以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我相信你,我不是不信你,我也会听你的话,也会努力去做。尽管我真的觉得夏叶是个好人,但是你让我离她远点,我也会努力疏远她的,所以以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突然冲我生气?我会很委屈很委屈的,我要不开心了。”说完,路九九鼓起了两颊,真的摆出了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如果此刻是别人,想必一定会气的跟安以歌吵一架然后离开的。可是路九九不一样,她害怕,害怕和安以歌吵了一架以后,就再也无法和好了;她害怕,害怕离开安以歌以后,就真的变成离开了。   她害怕的太多,也顾虑太多。毕竟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能够今天和好全是靠她死打烂缠,所以她不敢任性,不敢跟安以歌争吵,就连生气,也要小心翼翼,看着安以歌的脸色。   卑微到,让人心疼。   可到底,是她先爱上了,先陷进去了,是她从始至终放不下,她只能这样,只能投降,只能退步。   还好,安以歌是个好人。   还好,安以歌不会辜负她,也明白她的心思。   所以安以歌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路九九重新抱到了怀里。   “对不起。”   “我没有冲你生气,只是语气有点重,以后不会这样了,消消气,嗯?”   “九九,小祖宗,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啦,好不好啊?”   “九九,我是真的觉得那个夏叶很危险的。你经历的事还是太少,我想要保护你的,所以才让你和她保持距离。”   “九九,你这么笨,我真的很担心你被人骂了啊。”   路九九听着安以歌的话,哭的更凶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只要安以歌软了口气,她什么气,什么委屈都没有了,恐怕就算这时候安以歌要星星要月亮路九九都会给她去摘的。   一步步退后,一步步包容。   而安以歌何尝不是呢。   就像安以歌那首歌里唱的一样。   尽管如此,可因为深爱,因为舍不得,她们依旧只能,继续互相退后,包容对方。   直到,两人真的累了,再也没能力爱了,才分开。   不过。   “你为什么觉得夏叶危险?”   路九九还是不明白,因为她觉得人的眼神总不能骗人的吧?夏叶的眼神明明很真诚啊。   “直觉。”安以歌只给了路九九两个字,但她看见路九九不解的眼神,还是决定再解释一下,以防到时候被路九九没完没了的瞎想折磨死,“这和我离开你的这几年的经历有些关系,我遇见过像夏叶这种人,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的话。她们最喜欢做的是表面和你称兄道弟,笑嘻嘻的,背地给你捅的刀子,却比谁都狠,比谁都能精准地戳中你最柔软的地方。而他们的目的,不外乎钱,权,和名声。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可是我觉得夏叶身上的气息,和她们真的挺像,你最好还是防着点。”   路九九听完安以歌的话,一脸心疼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以歌,你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好多苦啊?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啊?”   安以歌的回答只有一个:“有机会,我会把这些糟心的破事,一点点说给你听的。现在,别逼我,相信我,慢慢等,好嘛?”   路九九点了点头,一脸乖巧。   可是她还是有点相信夏叶的。   直到出了那件事。   学校论坛突然被一则帖子刷屏了,楼主自称“从来没想过,女生多的大学居然真的拉拉多,真恶心。”然后,是路九九和安以歌两人拥抱的图片。   没有打'码,高清大图,只要熟悉,见过路九九和安以歌的人都知道。   而且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路九九母亲的手机号,路九九听着母亲在那一头哭着求路九九,不要这样的时候,路九九整个人都差点崩溃。   她从来没想过,人言,原来能伤人如此之深。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喜欢安以歌,又有什么错误,值得被人如此抨击。   不过也许是因为楼主打地图炮的缘故,所以虽然骂她们的人不少,但为她们出头,说话的人也不少。   整个论坛,因为这则帖子,一片混乱。   路九九和安以歌也出名了。   而路九九,除了在这则帖子出现时,见过安以歌一面时,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时候的安以歌,蓬头露面,身上的衣服明显像是胡乱套的。她气喘吁吁地靠着路九九租的房子的门,叮嘱她,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门以后,就离开了。   路九九一开始也想过去找安以歌。   可是当她发现,她走在路上,会被各种人指指点点,唾骂,攻击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敢出门了。   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   可她明明只是喜欢了安以歌而已啊。   她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落得如斯地步?   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后来,他们人'肉'出了路九九家的地址,和她租的房子,以及她的各种信息。   路九九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报过'警。   可是人家也要忙啊,每天出事的不止路九九一个人。   路九九无数次接到母亲的电话,求她回家。   也接到过父亲的电话,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气,然后跟她说,别怕,有爸爸。   她的父亲说,他会劝她的母亲,也会保护好他们。   她的父亲,让她好好照顾好自己。   路九九那天,听完父亲的话以后,哭了很久。   她曾经一直以为,家里父亲是最不关心她的人。   现在才明白,父亲只是不善言辞。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隐忍下去,能够等到安以歌回来,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告诉她,事情都解决了,她可以放心了。   到那个时候,她想,她一定要给安以歌一个大大的吻,然后再郑重地告白,郑重地感谢她。   她一直以为……   可是一切也不过是以为罢了。   帖子删了还会有新的。   人发泄完了不管了,但以后也会有新的人补上。   也许是他们觉得报复的手段不够吧。   也许是他们觉得这样做不能“拯救”路九九吧。   也许是他们觉得路九九还是没有明白他们的“苦心”吧。   于是,路九九的母亲去世了。   车祸。   一个偏'激的恐'同'患'者。   路九九的父亲跟路九九说完以后,也走了。   他说,真抱歉,我的女儿。   他说,爸爸保护不了你了,爸爸太累了,爸爸想要去找你妈妈了。   他说话时,语气是浓浓的疲惫,和绝望。   路九九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安以歌。   可是安以歌不知所踪。   她一遍遍地打着安以歌的电话。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仿佛一夜之间被所有人抛弃。   她仿佛已经与世界为敌了。   可是当初那个说好了,会和她一起与世界为敌的人,却不在了。   路九九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她就要疯了。   可是路九九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肯放过她呢?   明明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人。   明明她和那些人之前都是陌生人,无仇无怨。   可是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因为一个即使是真的,但是其实光看那则帖子,完全可以说是造谣的事情,他们,那些和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毁了她的一切。   为什么呢?   路九九想不明白。   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一个和自己相同性别的人,真的有罪吗?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以正义为名,实伤害之事?   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路九九。   安以歌并没有抛弃路九九,她只是去找了夏叶,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这件事。   可是她太弱小了。   她们太弱小了。   尽管,她们也有支持者。   可是还是无法和这个世界的恶意相抗衡。   本来不想虐的。   可是不经历风雨,又怎知天晴可贵。   其实这也是我设想过,这或许也是我最糟糕的结局。   不过我没有安以歌。   咳,是不是有点太沉重了?   那咱们还是来说点快活的话题吧?   比如有人会画速写吗?不多,寄个□□十张就好了QvQ   QvQ为了画这鬼速写四天没在天亮前睡过觉了   QvQ如果不是我男神建议过我,画速写烦了就干我最喜欢的写作,充充电,放松一下,我现在就想摔板子请假了   QvQ还好卖惨成功,我爸同意我周六请假一天   QvQ如果周六不请假我特么是不是要等到国庆才能睡啊???   QAQ想转专业   QAQ要是他在多好,我或许可以跟他请教一些事,比如如何装病?   QvQ算了。诅咒我们这个垃圾学校迟早倒闭!。。。不不不还是算了,突然想到我们老师说,好像有个学校一天要画八十张?   突然觉得每天十张,补的只有十八张的自己好幸福。   QvQ继续滚去画速写,不出意外凌晨三点可能还会画烦了过来更一章   QvQ生活以痛吻我,我!…………!特!么!一!定!要!说!句!妈!卖!批!   唉。   感觉每一个坚持到高考的艺术生音乐生都是最棒的,尽管你们成绩可能到时候不会很理想,但还是为你们比个赞。   也为我自己比个赞QvQ   QvQ悲伤。   QvQ我欲修仙,神魔之癫。   QvQ想睡觉。 第11章 归宿(完)   路九九登上了论坛,她点开帖子编辑,开始码字:   “很多人都在指责我,骂我,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喜欢上一个同性,有错吗?我是有多罪大恶极,你们才要逼我到如斯境地?逼'死我的父母,还不够吗?还要逼'死我对吗?为什么呢?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到底错在哪里?   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同性。   我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揪住我不放?我不知道那张最初的图片是谁放出来的,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问心无愧。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这件事里,彻头彻尾。   我,路九九,就是喜欢安以歌,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会和她分开。   …………”   路九九写了很久,写了删,删了又写。一个字,一个字,写出了自己对世人的失望,写出了自己的疑惑,写出了父母过世后的悲愤,写出了对安以歌的恋慕……   她打开论坛,开始编辑第一个字时,正值天黑,而当她打下最后一个字,点下发表,抬头后,才恍然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亮。   路九九随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觉间已经满脸泪水。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她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她知道,仅凭自己发一个帖子,还是不够的。   她想,也许她还需要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电话响了,她看是个陌生电话,本能地想要挂断,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划响了接听。   对面是一个女声,清朗快活,她并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一上来就是怒骂,反而先介绍了一下自己。   她说,她也喜欢同性。   她说,她支持路九九。   她说,不止是她,很多人都会支持路九九。   她说,而且因为楼主随便打地图炮的缘故,也有很多女生多的大学的学生也会支持她们。路九九不是孤独的,她们也不是孤独的。   她说,很抱歉,我们当时没有救下你的父母。   她说,但是我们已经让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我们也已经让他家破人亡了。   然后,门铃突然响了。   路九九冲电话说了声抱歉,然后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安以歌。   她看着路九九,眼神温柔。   她说:“九九,我查清楚了。是夏叶干'的,没错。我已经让她付出代价了。”   “九九,快要结束了。等到结束之后,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九九,我们或许还是会受到歧视,可是我们已经不孤独了。”   “九九,我找了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她们都愿意帮助我们。”   “九九,你说呢?”   路九九看着安以歌,看了很久,终于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   这是安以歌走后,她第一次哭出声。   她说:“安以歌,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安以歌,你不会也抛下我的对不对?”   “安以歌,安以歌,安以歌,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安以歌的名字,哭着,仿佛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全部哭诉出来。   她不过爱上了一个同性。   她没有错。   她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都不肯接受她们。   可是为什么还要把她们逼到这种地步。   可是为什么,还要害死她的父母。   路九九不明白,却也不想明白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们要做的,不过是放下所有过去,所有的黑暗,大踏步,走向属于她们的,新的起点。   路九九找到了她的归宿。   安以歌也找到了她的归宿。   就这样,就好了。   别的,什么也不要再问,再想。   没有挂断的电话中,轻轻传来一声祝福:   “祝你们,白头偕老。无论以后是顺境还是逆境,依旧能像现在一样,不离不弃,互相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会有人觉得仓促。   可是我不会写了。   不会写怎么做才能更好的让世人承认,不会写怎么做才能让路九九放下,她的父母已经走了,再怎么弥补也回不来了的事实。正义没有缺席,可是它却已经迟到了。它的迟到,让原本可以完美的结局,变成了一个残缺的结局。   可是正义又有几次准时呢?   我把自己逼入了一个死胡同。   也许有人说,如果一开始不写死路九九的父母不就好了?   可是,如果不写死路九九的父母,路九九还有会反抗吗?   她只会等着安以歌,解决完所有事情,然后过来拥抱她。   她还是会下意识地逃避,幻想一切美好,在那个时候。   可是生活如果想要走下去,只有面对,只有成长。   而成长所需要的,只有逼迫。   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觉得,不体会过失去,永远不会珍惜。   我觉得,不成长,以后再多遇见几次这样的事,路九九说不定就会放弃安以歌,或者被安以歌放弃。   其实没有谁会甘心做铠甲做骑士,所有的保护如果是没有回应的付出,日久天长,只会厌倦。   我在努力把路九九和安以歌当成两个人来写。   可惜才能有限,最多至此。   唉。   然后会有一篇番外,写安以歌为什么当初那么抗拒路九九。   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想写国际文学的小学生。   唉。 第12章 归宿(番外)   我叫安以歌。   很小我就怀疑,我是不该存在的。   我仿佛总是能给周围的人带来祸事,小时候家里人也带我算过命,道士说,我的命,是天煞孤星。   与我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倒霉。   所以当我看见路九九时,我是下意识想要逃避的。   可是就像命运安排,最后,我还是和她成了朋友。   最后,她说她喜欢我。   我慌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但我能肯定的是,我不能和她再在一起了。   那个道士的话,历历在耳。   我选择了逃离。   我去了苏城,投奔了母亲家的一个亲戚。   亲戚明显知道我的命运,一直避着我,我也明白,也尽量避着他们一家。   就像一个,不过借宿于此的客人。   反正,我一直是客人。   反正,我从来没有家。   可是后来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亲戚家的孩子也高考,却落榜了,然后跳到了水里,没了。   一夜间,母亲和父亲的家里都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视我为祸害,认为是我克死了那个孩子。   我认了。   然后和他们签了断绝关系的合同,领了一笔足够我花上五年的钱,离开了。   人人都怕死,我理解。   后来那个亲戚也搬走了。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住下来,每天打工,上学,还有,想路九九。   我不知道路九九现在怎么样了。   是忘了我还是依旧固执地想要找到我,想起我时是会释然一笑还是依旧痛哭流涕。   我想过很多我和路九九重逢的画面。   我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也不知道该不该期待。   我害怕害了她,害了我这个人生中最后的希望。   可是我也想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想要知道她好不好,是不是……还和我一样,念念不忘。   我每天都在纠结。   一直到她来了。   那一刻我真的是很慌张,我下意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着,又想了无数遍刚才说过的话。   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差劲到不行。   路九九哭了。   因为我把最恶毒的话,狠狠地插'入了她的心脏。   我还是选择了推开她。   我就是个祸害,离我远点,别靠近。   可还是忍不住心软,心疼,心酸。   我又想唱歌了。   我一不开心就想唱歌,编一些乱七八糟的歌词,谱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曲,然后唱成一首乱七八糟的歌。   就像我,乱七八糟的人生。   我真特'么是个祸害。   后来我无数次想起和路九九再见时的场景,总会这样骂自己。   我想再见到她,一面就好,道个歉,然后离开。   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该不该见她了。   因为我不知道到时候我会不会真的能,狠下心再次离开。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猝不及防。   我又见到了她。   和她的新朋友。   她的新朋友一点也不像好人。   虽然我有了那笔钱,可我还是很少动它。我更喜欢四处打工,四处流浪,在闲暇的时候。   所以我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她朋友这样的,不多,却也不少。   不过就是会装。   可惜我不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也没有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邪魅一笑天凉王破的能力。   于是,就出事了。   可是我却只能憋屈地收集证据,实在憋不住了就去找到那个夏叶,把她套'麻'袋'打一顿,权当出气。   后来她也学乖了,不一个人走了。   我没办法,只能更憋屈地想办法解决。   还好,像我和路九九这样的不在少数。   可还是太迟了,太迟了。   天亮的太迟了,解决的也太迟了。   九九的父母走了,不会回来的那种走了。   我真特'么是个祸害。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路九九了。   我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我愧疚,难过,心痛,也心疼。   那段时间,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一半,去找路九九,顺从心意;一半,留在家里,顺从理智。   可是我最后还是顺从了心意。   因为有人跟我说,你怂不怂啊,从小到大你所谓的那些事,你怎么那么确定是必然而不是巧合?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个道士不是江湖骗子?你怎么,能因为一句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的话,放弃了,找了你那么多年,爱了你那么久,相信你那么深的人呢?路九九现在说不定最需要你啊。   于是我开了机。   于是我看见了那一长串未接来电。   于是我去找了路九九。   于是我抱住了她。   对不起。   我跟她说。   一切都快要解决了。   解决的那一天,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这样想着,也做了。   我对路九九说了好多好多话,路九九也在我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那一刻,我只想说。   什么狗'屁祸害,见鬼去吧。这辈子,我都不要放开路九九了。   如果路九九真的因为我自身的原因,而像那些人一样离开我了,我也认了。   但是只要她留在我身边一天,我就护她一天,爱她一天。   相遇的机会多不容易,重逢的机会又多不容易,怎么能随便就糟蹋了。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让路九九先知道一下。   没想到她最后笑我傻。   你才傻好嘛!傻狍子!   我怒气冲冲地吻住了她,最后在她的提醒下看了眼电话。   对面早就挂了好嘛,傻狍子!   她听了以后就又开始笑,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我说,你没见过的还多呢。   我说,余生还很长呢。   我没说,余生还很长,就让我,一点点地爱你,一点点的让你放下,一点点的弥补你,一点点的,抚平你所有的伤疤。   我没说,路九九,你值得最好。可既然你认死我了,那我,就努力为你变成最好的吧。   我没说,路九九,我爱你,一直,从你出现,到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尽我所能,争我所期;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现代 第13章 偏见(一)   “你是女孩子,要乖一点,不能像个小男孩一样调皮捣蛋。”   “你是女孩子,要爱干净,要勤奋,不然以后嫁不出去的。”   “你是女孩子,读书多不多没事的,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你是女孩子,要把自己打扮的利索一点,别整天邋里邋遢的。”   “你是女孩子……”   这是安晓每天都能听见的话。   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只能做女孩子做的事,别的事,都是不被允许的。   这是安晓的母亲每天给安晓灌输的理念。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看的书越来越多,安晓开始明白,母亲的理念的是不对的,这对安晓自己,是不公平的。   书上,管这叫偏见。   书上还说,偏见无法消除,但你可以屏蔽它。   但是安晓不知道要怎么屏蔽它。   而且安晓发现,随着她越来越大,偏见,也越来越多。   她因为从小被约束,所以极度向往男生的生活。那是她初三马上就要升高一的那年暑假,她壮着胆子,把自己的头发剪成了板寸。   然后回家,被母亲按着,狠狠地揍了一顿。   她一边揍,一边哭,一边骂:“造孽哟,造孽啊!你怎么把头发剪的这么短啊!你是不是疯了啊安晓!你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剪这么短的头发!那家理发店给你剪的你说!我砸了他们家去!”   “为什么女孩子不可以剪这么短的头发!为什么女孩子要有那么多约束,男孩子却可以自由自在的!”安晓听着,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打开母亲的手,站直身体,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母亲,怒气冲冲地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母亲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向母亲表现出自己的反抗意识。   母亲明显也被吓懵了。她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安晓,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你是女孩子啊……”   安晓听见母亲的话,突然很想哭,心头酸涩难受。   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吗?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荒谬可笑的理由?   安晓夺门而出。   她的母亲这才回过神来,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骂安晓中了邪疯了,还说安晓有本事别回来,不然她要揍死安晓。   她还以为,安晓跑出去,是怕挨揍。   她明显忘了,安晓刚才反抗时的轻而易举。   安晓之前纵容她打自己,没有被激怒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不过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她现在,真的让安晓很失望。   安晓在街道上不停地奔跑着,四周的人都用各种各样的眼光看着她,好奇,鄙夷,疑惑……   可是安晓不在乎。   安晓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沉闷的气息,压的她几近窒息。   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呢?   为什么呢?   “安晓?”她跑过一个女孩身边的时候,女孩不经意瞥了她一眼,顿时惊呼出声。   安晓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女孩。   是她初中时,玩的很要好的一个朋友。   可是现在,她在她的“好朋友”眼里看见了什么呢?   打量,疑惑,嘲笑……   但那个女孩仍然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安晓,你……怎么啦?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啊?你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了啊?”   “怎么了,我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安晓假装没有看见她眼中的神色,摸了摸头发,不在意地问道。   “你可是女孩子啊,女孩子留板寸像什么样子啊。噗,跟那些臭小子一样,丑死了。”女孩说着,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仿佛看见一件很好笑的事,笑的都直不起腰来。   安晓从始至终表情都是冷漠的。她看着女孩的表现,接受着女孩的嘲笑,只不过,那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个卖力表演,夸张自己行为的小丑。   女孩明显也感觉到了,她直起身,瞪着安晓:“安晓!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神经病的眼神。”安晓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就像当初跑出家门一样,全然不顾背后女孩抛下形象,跳脚大骂,诅咒她以后嫁不出去。   对于她们这种年龄,还没有脱离被父母洗脑的女生来说,以后嫁不出去,就是这个世界上比末日还要可怕的东西。   安晓感觉到自己,在听到那一句话的瞬间,内心下意识地害怕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意识和身体是分开的,意识替自己感到怜悯,不争,身体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现在,甚至因为被母亲和朋友的否定,激烈排斥,内心一直坚定自己没有错的理念,都开始有一些动摇。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到底为什么剪板寸?只是因为向往男生的那种无拘无束吗?   可是我是女生啊。   我不能留板寸的,我应该留长头发,母亲说的是对的,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就要做女孩子应该做的事。   可是意识开始反驳。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是女孩子,你就不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呢?   虽然所有人都在约束你,否定你,但是他们的手中没有绳索,他们只有一张嘴,他们只能用言语绑架你,而不能真的绑住你,操'控你的身体。   从始至终,你就是你。   偏见是从远古就流传下来的,人的一种特定的情感,无法抹除的,尤其是对女生的。   你不能改变什么,但你总可以改变自己。   安晓听着意识苦口婆心地劝导着身体,只觉得,心上面,像是被播下了什么东西。   大概是一粒种子。   只要施以适当的水和阳光,然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到来,它就会破土发芽,以别人都难以预料到的力量,冲破云霄,长成苍天大树。   然后,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写不下去了,我都不知道我梦里为什么会那么聪明那么厉害,醒了什么都推不出来了,只怕再写你们还没懵我就先懵了(哭笑不得.JPG)   话说昨天下午五点多那会的请假没人看见吧?看错了神特么尴尬,怪不得我妈笑我烧傻了→_→心疼自己   话说这篇肯定能写下去!(握拳)   ennnn。。。应。。该。。吧?   还有我们班服到了诶,感觉自己穿上好好看,嘿嘿嘿。   今天八号!明天九号!后!天!十!号!   真开心!期待!   ……   应该……期待吧。   也……还是害怕的。   算了。   晚安。   日常祝福你,平安喜乐,好运如意。 第14章 偏见(二)   (提醒:本文时代为架空,非现代,如有些事与现实不符,请不要在意) 正文:   安晓从上午一直走到傍晚,从太阳高悬一直走到华灯初上。   她走了很多路,也想了很多事。   她也想过,能不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离开这座城市,离开那个让她寒心的母亲。   可是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累了,又累,又饿。   她有些想回家了。   心中仍然有些侥幸,仍然期待,她的母亲现在在家里,正在焦急地等待她,担心她的安全。   也许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一个人不停地向门口张望,时不时也看一眼饭菜,担心饭菜冷了她回去会吃不上饭。   安晓幻想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场景。   可惜,一切不过她以为。   不过只是她以为。   当她终于回了她家所在的小区,抬头望去,发现家里黑着灯。   她看了看天色和周围,灯火已经很少了,估摸这会已经夜深了。   那么,她母亲等累了睡着了也说不定吧?   安晓为母亲找着借口,然后上了楼,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母亲的询问。   “妈,是……”最后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出来,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吼声:“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滚!”   安晓的身体一瞬间僵硬,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隔着一道门,听着她的亲生母亲,在门里面对她大骂,只觉得,如坠寒潭。   从心到身,冷了个彻底。   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剪了个头发,第一次违抗了她母亲的意愿。   她的母亲,就不认她了?   安晓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荒唐,陌生起来。她就像突然之间掉到了另一个世界,明明昨天还对她和善温柔的母亲,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陌生女人。   安晓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再三确认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家,她长大的地方。   安晓突然有点想笑。   她也这样做了,笑的很厉害,眼睛都流出了眼泪。   “妈,你确定,要因为我剪了个头,违抗了你的意愿,你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她笑的快喘不上来气了,只好扶着门,问道。   “我计较的不止这些!你个小女孩,留什么板寸!以后出去让别人知道我还怎么做人!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养了个变'态!疯子!一点没有女孩的样子!他们会笑话死我的!就是因为你!你头发没给我长回来就别进我这个家门!要不然你去买个假发我都不在意!只要你给我恢复成女孩的样子就好!”母亲在门里大声地喊着,不过语气明显较之前有些许软化。   但是安晓还是觉得,很可笑。   原来,只是因为害怕丢脸吗?   只是因为这个,就可以放弃,她自己的,亲生的,女儿?   安晓笑的蹲在了地上,双手环住膝盖,眼泪打湿了膝盖处的布料。   笑了很久,她这才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对着里面正在骂着自己疯子的母亲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如你所愿。”   说完,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将她拒之门外的家;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心寒的家;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将她养大的家。   最后,安晓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苍茫的天,无边的地,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迷茫。   不知所措。   安晓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父母早些年就离婚了,后来听说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自己这样再去打扰,实在有些不妥;至于母亲的家里,且就看母亲这副模样,安晓就对那里不敢再抱有什么希望。   她只好就先这么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总会有个结果的,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书里,有过这么一句话。   会有个结果的。   总会有个结果着。   她这样自我安慰着。   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了附近的公园。   决定在那里,先凑活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九号了。   我相信他,相信,他会回来。   所以我等他。   所以我期待。 第15章 偏见(完)   安晓梦见了,自己八岁的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天安晓放了学,准备回家。却在路上,被一个衣衫破旧,背着行囊的人拦住了。   他头发杂乱,看起来狼狈不堪。他请求安晓,借给他一点钱,让他买几个馒头,和一瓶水。   安晓看着这个流浪汉模样的人,下意识认为他是骗子,于是死活不肯借给他钱。最后在他的祈求下,勉为其难地给了他一块钱,让他买水。   其实那时候安晓身上还有很多钱。   可是安晓却觉得,像这种人,都是骗子。   一种,由耳濡目染所产生的偏见。   现在的安晓,又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发自内心的愧疚。她不知道,那个人,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落魄到了怎样的地步,才可以放下尊严,去随便拦一个路人,向她请求帮助。   安晓不知道,他被拒绝了多少次。   安晓只知道,她现在因为自己的偏见,因为自己的拒绝,而良心不安。   安晓又梦见了很多,很多的曾经。   偏见。   这个恶毒的词语,让安晓的良心千疮百孔。   偏见不会择人而居,也不会凭空产生。   它是从人类开始被称之为“人”的那一刻,就随着“恶”一起诞生,然后如同疾病,分裂出各种类别,在人群中扩散,流传,最后壮大。   没有人不会有偏见。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恶人。   当然,也没有人是纯粹的善人。   每个人都有恶,也有善,于是人成为“人”。   安晓突然想起她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有这样写道。   每个人都有偏见。   但是偏见不是衡量一个人善恶的绝对标准。   于是安晓想起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虽然对她也有一些偏见。   可是安晓想到,曾经母亲对她的那些关爱,疼惜,都不是表演出来的。   母亲也是爱她的。   只不过,最后骄傲大于爱。   于是她被赶出了街头。   可是安晓还是不死心。   她想,母亲会不会已经后悔了呢?   她想,母亲最后的那句话其实语气已经软了很多了。   她想,其实只要自己容忍母亲的偏见,顺从母亲,她的母亲还是爱她的。   可是,为什么呢?   意识又开始反驳。   为什么,总要你去顺从别人呢?   你是你,不是谁的附属。   身体反驳道。   可是,我现在只能顺从啊。   我没有办法,养活自己。   我才刚刚初中毕业。   我还是太过弱小。   对,弱小。   因为弱小,所以只好低头。   因为弱小,所以只好乖顺。   安晓睁开眼,坐在长椅上想了一宿。   最后她还是低下了头。   回了家。   买了一顶假发,伪装回女孩的模样。   后来就这样一直忍到了成年。   安晓却再也不想反抗了。   她想想曾经,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女孩就要有个女孩的样子,留板寸算什么?   怪不得她母亲当初那么排斥她。   女孩,就要像个女孩。   女孩,只能做女孩该做的事。   因为,她是女孩。   安晓发现,自己越来越理解母亲的心情了。   也越来越像母亲了。   后来她听母亲的话,找了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很完美的男人,结了婚。   没有爱情。   但是她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   女孩子到了年纪还不结婚,肯定就是有问题。   所有人都这样说。   安晓理解他们。   因为安晓也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   安晓没有发现,她的意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因为弱小,所以选择了低头。   但是她忘了,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同化。   还有一个词,叫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文是不是画风有点凝重?   明天试试开个萌文。   嗯。。。。   。。只是试试→_→   还有三天。   期待。   玄幻耽美 第16章 保护神(一)   大旱,灾荒,战乱。天灾降,而人祸起。   荆阳站在婆娑山顶,看着人间的混乱,忍不住有些替阿楚感到担心。   阿楚是他的妹妹,荆楚。他们兔妖一族,实力几乎是婆娑山上所有妖族中最弱小的一支,所以生死从来不能由己。   而他的妹妹,就是因为前不久不小心冲撞了虎族的小公主敖铃儿,于是被驱逐出婆娑山,流落人间。   荆阳恨过,怨过,可是无能为力。   他想要去找他的妹妹,可是兔族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已经人丁稀薄,嫡系一脉只有他和妹妹两人。   他不能弃他的族人于不顾。   不过,他也有派人去暗中保护荆楚。   那是他们兔族这一代最杰出的一个庶出的孩子,荆安。   荆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荆安能不能保护好荆楚。   话说最近似乎又到了该向虎族交纳保护金的时候了。   可是兔族实力弱小,又能交出多少?   不知道这次又会被怎样为难。   荆阳看着山下的方向,年轻的脸上是一片愁云。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   别说了。   惹他厌恶,就不好了。   你只要等他,就好了。别催,别让他厌恶。既然放不下,就安静等他回来。   时间还很长。   而且,他不是给你留了个背影吗?   应该开心才对,来,笑笑。   别烦他,别催他,到时间了,就问一句,乖巧一点,让他知道,你在努力长大,努力听他的话。   你要相信他。   好了,以后别在这里说这些话了。   乖一点,说不定,他就真的回来了。   话说你们要是觉得作者有话说很烦可以隐藏的,就在右上角添加书签的旁边有三个点,点开就有了。╮( ̄▽ ̄)╭ 第17章 保护神(二)   婆娑山上实力强劲的妖族有三支。   按实力强弱划分,分别是蛇族,豹族,虎族。   蛇族人生性冷淡,不问山中之事,只一心闭门修炼。豹族则也对利益并没有那么看重,每天神出鬼没,逍遥自在。   也因此,虎族才能狐假虎威,充充大王,欺压一下像兔族这样弱小的妖族,收取一些高额的所谓保护金。   也因此,虎族虽然实力不是最强的,但财力,却是无可置疑的。   尽管知道,但是荆阳每次走到虎族大殿前的时候,还是会被虎族修饰的金光闪闪的房子闪到。   “干嘛的?!”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荆阳,荆阳出示了兔族族长的信物,微微低头道:“我是来缴纳保护金的。”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嘲讽,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轻蔑了许多:“这样啊,进去吧。”   荆阳刚刚走入大门,还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两个守卫的说笑声——   “兔族又是从哪个旮旯角里冒出来的啊,前辈你听过没?”   “就一个快要灭族的小族而已。以前我也跟族长去巡视过,啧啧啧,不得不说,那里的女孩,长的那叫一个标'致啊。”   “真的啊?那回头我可得想办法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抢个回家暖'床呢。反正他们也打不过咱们哈哈哈哈!”   “不过我倒觉得刚才那个族长不错啊,眉清目秀的,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可惜得罪小姐以后就被赶下山了,要不然我还能让族长把她讨过来给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说笑着,笑声刺的荆阳耳膜生疼。他死死握住拳头,如若族长信物不是铜铸的,只怕此刻已经被他捏碎了。   在这里,弱小,就是耻'辱,就可以被肆意欺'凌。   他想要变强,想要杀'人。   兔族原本特有的红眸,此刻红的更加强烈,仿佛要滴出鲜血一般。   不过很快,荆阳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松开拳头,低下头,前额的头发垂下,遮挡住眼。   不能冲动,不能意气用事。   这里是虎族的地盘。   他在心中不停地警告着自己,终于强压下了胸腔里的怒火。   说到底,还是他太过年轻,别人随便激一激就容易失控。   荆阳一路走向虎族的偏殿,那里是专门给像他们这些小族交保护金的地方。   “你这点,不够啊?”   轮到荆阳的时候,收缴保护金的虎族人看看荆阳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的钱财,又照着单子上核实了一遍,说道。   “兔族实在是没有太多的财物了……我们打不到猎物,只能和人类做交易,如今人间大乱,我们……”荆阳皱紧眉,想要解释,却被那人不耐烦的打断:“行了,交不上是吧,那明天送八个你们族最年轻漂亮的姑娘过来。”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荆阳退下,让下一个交钱。   荆阳努力克制住自己,卑微乞求道:“您看……能不能……”   “要不然交钱,要不然给姑娘。你们看着办吧。来人,给我把他丢出去。”那人明显是经历多了这种,立马粗鲁地打断了荆阳,同时召开了护卫。   荆阳只好不甘地退了出来。   兔族本就人丁单薄,如此一来,再加上平时各个种族的欺凌,只怕他们离灭族也不远了吧。   荆阳站在虎族的大门前,抬起头看着天空,只觉得一股悲哀从心底升起。   父亲,对不起,孩儿不孝,没能守住妹妹,如今,连种族都要不保了。   这样想着,荆阳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部轮廓一路滑下,滴到衣领上,留下一道水痕。   “哟哟哟,谁家的美人,哭的这么惨啊~”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不远传来,荆阳循声望去,却见一黑衣男子吊儿郎当地在他前方不远处,靠着一颗树,嬉笑着看着他。   后来荆阳每每回想起这一刻,只觉得,那一天,连从那个人的方向吹来的风,都是暖洋洋的。   他甚至无比怀念那个时候,那样的这个人。   没有用锁链穿过琵琶骨,没有被封印起一身法术,没有,因为他,而落到那样狼狈的地步。   只恨当初,不知将来,肆意浪费,不懂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是觉得作者有话说很烦可以隐藏的,就在右上角添加书签的旁边有三个点,点开就有了。   ╮( ̄▽ ̄)╭上一章废话太多,简介怕某人看不见,就在这块了。   嗯。   我就是……怕烦到他。但是就是忍不住,想叨叨而已。   想,和他说说自己心里话。   和以前一样。   算了。   以后,不会了。   专心写文。   听话,等你,回来。   时间再长,我不怕。   我等你。   话说我第一章 的主角名和你主角名重了啊。。。你不介意吧。。。。?要不然明天下午我改改得了(一脸生无可恋)   我说怎么那么熟悉。。。。 第18章 保护神(三)   场面转回现在。   这时候的荆阳还对未来一无所知。   他只是警惕地看着男子,然后惹来对方一声轻笑。   “放心,我没恶意的。不过受人所托,过来帮帮你。正好,我看你现在也像有麻烦的样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啊?”男子笑嘻嘻地说着,同时身形微动,荆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已近了身前。   好快!   荆阳瞪大眼睛,有些惊讶。   男子明显也很享受荆阳的崇拜,不过考虑到还有正事要办,他在荆阳的眼前挥了挥手,示意他回神:“怎么样,要不要哥哥帮帮你啊?”   “你受谁之托?”荆阳皱着眉看着男子,“而且我现在最需要帮助的就是给我一笔钱,你有?”   男子高深莫测地笑笑:“受谁之托吗,以后你就知道了。至于钱吗,我倒是有,但是你要不要一个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   荆阳瞪圆了眼睛,摆出一副好奇模样。兔族本就容貌属于上等,再加上荆阳到底还年纪较轻(男子看来),于是此刻荆阳的模样竟添了几分可爱,让男子忍不住柔和了眉眼:“是什么,你呆会就知道了。只一句话,要不要?”   “神神秘秘。”荆阳嘟囔道。   “我又不会害你,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受人之托,那人救了我命,我自然要尽心地履行这个承诺。更可况我可以保证这个法子对你们族利大于弊,你确定不用?”男子循循善诱,表情此刻像极了在哄骗人族的狐族。   “……嗯。”荆阳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听到男子表示那人于他有救命之恩,就忍不住稍稍放下了些防备。   更何况,他们这个种族,如今已经弱小到这种地步了,这人要是害他,撑死也不过让他们族灭亡的更快一些,又能图些什么呢。   如此一番思索下来,荆阳终于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吗。小小年纪,整天皱着个眉,怕这怕那,小心早衰啊。”见荆阳点头,男子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胡拉了一把荆阳的头发,收获一枚怒气冲冲的眼神后,笑的更欢了。   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接着他大咧咧地把胳膊搭上荆阳的肩膀,就这样半搂着荆阳,向虎族门口走去。   “喂,你干嘛!”荆阳推了推他的胳膊,有些慌张地问道。   “嘘。”男子用另一只手竖起,在荆阳的唇上比划了一下,带着些许粗糙的感觉的指腹划过柔软的唇,还带着些冰凉,让荆阳的心脏不知怎么突然一颤。   他没看到,男子因为这一个动作,同样加深的眼眸。   眼中还闪着些许金色的光芒。   好软,好想咬一口。   “干什么的!”门口的虎族守卫的喝止打断了两人游离天外的思绪,率先回过神的男子不轻不重地扫了两人一眼,没有带着妖力,但仅仅就是这样,就让两个守卫背后突然一寒,膝盖微微发软。   这是独属于上位者,真正的强者才能拥有的威慑力。   但是被男子搂在怀中的荆阳却一无所知。   一是因为男子刻意避开了他,二,就是男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感到了震惊。   “我,豹族三爷边泽,有事要跟你们虎族的族长‘谈、一、谈’,你们这些杂碎,还不滚开?”   边泽在“谈一谈”三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但是这远远不比豹族三爷边泽这个名号,更吸引人注意。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却让两个虎族守卫再不敢轻视他。   “原来……原来是边三爷啊……您等下,等下,小的这就去通报族长。”两个守卫中年纪明显较大的那个忙不迭地说完,就连滚带爬地去了大殿。剩下那个还没反应,结果错失了逃跑机会的年轻守卫只好在心里狠狠地给对方记了一笔,然后暗自叫苦但面上依旧一脸讨好地给边泽和荆阳带路,向大殿走去,同时还不停地道歉,做低伏小,极尽卑微之态。   让荆阳忍不住想起,刚刚他独自一人来时,和这个守卫相同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风水轮流转罢了。   实力,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荆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同时暗暗想要拉远和边泽的距离。   本就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荆阳身上的边泽,自然感觉到了荆阳的动作,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荆阳,调笑道:“怎么?刚才不好好的吗?有外人在,害羞了?”   “外人”守卫闻言死死地扎着头,生怕荆阳记仇点点头,然后自己就被边泽解决了。   荆阳倒没有注意那个守卫,也没有看边泽的脸。他只是也低着头,轻声说道:“不敢。您是豹族三爷,我不过一个小小兔族,怎能与您做如此亲密之态?刚才荆阳不懂事,不明您的身份,所以有些逾越,请您别见怪。”   荆阳虽然年轻,但是规矩还是懂的。强者该有强者的姿态,弱者该有弱者的姿态,这是他父亲从小就教会他的。   不然,做错一步,不止自身难保,连种族是否安全都是两说。   毕竟,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弱者,就该低头,就该卑微,这样,才能活下来。   荆阳想着,眼中的光彩忍不住暗淡下来,更加觉得刚才的自己可笑至极。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边泽欠下救命之恩,还过来帮助自己呢?   难不成……是祖师爷?   荆阳正胡思乱想着,下巴却被一道强硬的力道掐住,头被迫抬起,看着边泽。   边泽眼中闪烁着金色,周身气息明显有些危险。   “荆阳,我早该想到的,你也是这样。”他说,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他又盯着荆阳的眼睛看了一阵,似要透过那里看穿荆阳所有的心思。可是最后,他还是挫败地放下手,松开搂住荆阳的胳膊,大步向前,同时说道:“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过是因为这才来帮你的,你不用有什么压力,也不用担心什么。待你族危机解决以后,我自会离开,自此两清。”   他的语气,此刻已经充满了疏离。   本该就这样的。   可是自己,在失落什么?   荆阳有些心惊,生怕自己对这个大人物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于是只好强行压下所有心绪,快步追赶上前方已经走远的边泽。   更何况,也不该会有什么心思吧?   毕竟,他和边泽,才只见了一面了啊。   自我安慰着同时,荆阳也追上了边泽的身影。他看着边泽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而已。   不要贪心。   他告诫着自己。   虎族守卫早就在边泽动'身的时候,去了前方领路。此刻尽管察觉到身后气氛怪异,但也不敢回头。   正殿离的大门本就不远,更可况一行三人,各怀心事,行走的速度加快,自然也就很快到了正殿。   “好久不见啊,边三爷。不知您今日怎的愿光临我虎族的地盘了?”三人刚踏入正殿,正殿内就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声音,同时一个身穿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很明显,这人就是虎族现任的族长,敖厉了。   边泽见状索性也停下了脚步,不再进入。荆阳没有防备,一头撞上了边泽的后背。他揉了揉头,发现边泽没有理会他,于是只好低着头,继续乖乖地站在边泽身后。   “没什么,就是过来跟你说个事。以后,兔、族、我、罩、着、了。懂?”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眼尾微微上挑,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邪气四溢。   敖厉擦了擦额头上流出的冷汗,赔笑道:“懂,懂。这点小事没想到也值得三爷您亲自来一趟,真是……”   “怎么,有意见?”   “没没没!三爷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看在您的面子上多多关照兔族,保护金什么的绝对也不会再收了。对了,敖三,兔族今年的费用交了没?交了?不够?你们真有脸说啊!还不快点取过来还给荆族长!以后万万不可再去欺负人家了!懂了没有!”敖厉闻言连连道歉,做保证。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呵斥一个站在他身后的虎族人道。   那个虎族人听完敖厉的话以后浑身颤抖地退下,快速地跑去取钱,仿佛晚一步就会惹得边泽生气,然后取了他的性命。   此刻,荆阳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兔假豹威”。   但是想到边泽之前说过的他会离开,他忍不住又担心,边泽离开之后虎族会变本加厉。   “放心,他们不敢。”   边泽的话突然响起,荆阳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不知觉将这话小声嘟囔了出来。   他的脸一瞬间通红,看着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敖厉,有些害怕,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   “没事。我虽然离开,但是还是会回来。如果到时我发现你们族出了事,虎族上下,我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边泽看出了荆阳的担忧,他拍了拍荆阳的头,然后快速收回,警告地瞪了一眼敖厉,但是明显在刻意保持和荆阳的疏离。   荆阳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边泽明显不像别的强者一样,那自己所谓的弱者姿态,真的有必要保持吗?   荆阳忍不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无论他怎样逾越,边泽都不会拿他怎样。   荆阳被自己的这个肆无忌惮的想法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放肆了。   他赶紧低下头,努力保持一副恭敬的模样。   边泽看着荆阳这副模样,眼眸又沉了几许,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拽过荆阳,把他搂在怀里,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道:“其实那个人的救命之恩固然重要。但我也觉得自己不必为此做到这样。如果不是荆族长合我眼缘的话。可是看荆族长如今这副模样,我本是想免费帮荆族长的,现在倒想再加个条件。”   “什么条件?”荆阳的身体本能的抖了抖,只觉得这样的边泽恐怖的厉害。   “不如,你以身……”刚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边泽最后还是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他挫败地松开钳制着荆阳的手,语气一转,换了个条件道:“你……以后不许怕我,不许对我那么恭敬。不知荆族长,可否愿意?”   荆阳瞪大了眼,明显像是不相信条件有这么简单。可是看着边泽这般姿态,那句“不合规矩”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怎么,他竟有些心疼这样的边泽。   最后兜兜转转,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个“好”字。   今天,真是中邪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一旁被忽视的彻底的敖厉依旧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打破现场的怪异的气氛。   还好救场的很快来了,之前那个跑出去的虎族人终于回来了,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尽管害怕到颤抖,但依旧讨好地笑着,把盒子递给边泽:“三爷……您看看……这就是兔族今年交上的保护费。里面还有些宝贝财物,都是小的孝敬您的。”   被越俎代庖的敖厉终于不抖了,脸却黑成了锅底。   边泽毫不在意地接过盒子,然后往荆阳怀里一扔:“你看看?”   荆阳手忙脚乱地接住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但是没有打开,有些犹豫道:“不用了吧……”   边三爷在这,这些人还敢作假贪私?   “那就走。”说完,边泽直接拉起荆阳的一只手,大步走出了虎族正殿。   一只手不方便,盒子上也没个提手,荆阳只好把这精致的不行的盒子夹在胳膊下,像对待在路边随便捡来的一个普通盒子一样。   真是暴殄天物。   荆阳忍不住暗自吐槽道,然后大声地冲拉着他走的虎虎生风的边泽喊道:“你慢点!我跟不上!!!”   “小短腿。”边泽嘲笑道,但还是放慢了脚步。   “这速度行了吧?”   “行了。”荆阳气喘吁吁道,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又像反应过来什么,冲边泽气冲冲地说道:“你才小短腿!你们全族都是小短腿!”   “嗯?是吗?”边泽闻言停下脚步,然后看着才到他肩膀的荆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荆阳表示委屈。   兔子就是腿短怎么了!但是wuli兔兔跑的也不慢!你腿长你牛啊!你脖子以下全是腿好了吧!实话告诉你!我还有两米的腿在地下没□□呢!   荆阳越想越气,直接越过边泽向前走去,明摆着一副“宝宝很生气宝宝不想理你个臭豹子”的模样。边泽好笑地摇摇头,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刚进门那会口口声声唤他用“您”,态度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荆族长。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他想着,同时快步追了上去,好声好气地哄着闹脾气的荆阳。   两人的气氛和睦友善,完全看不出来两人仅仅是今天才见了面,甚至实力之间差距悬殊。   倒像是,熟识多年,身份平等,甚至互相都对对方有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的老朋友。   不过实际上,倒也的确是这样。   倒,那已经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祖辈之间的血海深仇,杀父夺妻的仇恨,满门被灭的仇恨,都足以让两个原本相爱相亲的人,反目成仇,互相残'杀,不死不休。   可是,那已经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了。   这一世,他们是荆阳,和边泽。   也许,这一世,他们能弥补他们上一世所有的不圆满。   毕竟这一世,豹族和兔族在这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也只是也许。   前途渺茫,看不清未来。   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都已经安排好了定数。   好了,闲话后提。   且说这边荆阳和边泽两人打打闹闹,好不快活。而另一边的敖厉,气的差点把整个大殿砸了。   之前那个自作主张讨好边泽的虎族人,此刻早就被收拾的只剩下了门口的一摊血迹,昭示着他经历了什么。   大殿中剩下的虎族人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他边泽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豹族吗!还敢跟我过来耀武扬威?!!还敢跟我抢东西?!!!我呸!!他又不是蛇族!得瑟个什么劲!!!早晚有一天,我们虎族会把他踩在脚底下,至于那个兔族族长,到时候随便你们怎么玩!玩死了都没事!然后兔族的所有女的都扔到人间赚钱!男的留下当奴'隶!”   敖厉来回走动着,气的又掀了一个桌子,眉间满是怒火。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然后喊道:“敖卫!”   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凭空出现在敖厉面前,单膝跪地。   “你去查查边泽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他一走,兔族还不是任由我们掌控。至于他回来?呵,到时候就说是他们得罪了蛇族,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就不信,他还敢去灭蛇族满门!”   敖厉说着,眼中的狠厉更甚。   一个小小的兔族,也敢到他头上撒野?   以为有人就了不起了?呵,我倒要看看,边泽能护你们几时!   敖卫低着头,没敢反驳族长的意见,自然也不敢表示,虽然您到时候可以把锅推给蛇族,但是边泽要是想撒气还是得找咱们虎族啊。   敖厉看着敖卫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作,正想呵斥他,却突然脑中一片清明,竟然奇异地和敖卫的脑回路对上了。   “嗯……这样,敖兴,你再去想办法,拉拢一下蛇族,或者其他几个强一点的种族,最好多拉拢一点,到时候我们这边实力强大,他要是真敢对我们虎族撒气,也要有所顾忌。”敖厉转身,对大殿中的一个长的一脸精明的虎族人嘱咐道,然后挥挥手,示意两人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   敖卫敖兴两人一起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出了大殿,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敖厉看着殿门外略显阴沉的天空,此刻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理智。不过豹族也嚣张的太久了,婆娑山第二王的地位,也是时候该换个族了。   他觉得,他们虎族,若真是认真与豹族斗起来,只怕也落不到下风。   地位,自然是人人都喜欢高的。   贪'欲,永远不是人族特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他愿意,那他还有我。   别害怕孤独,别为难自己,你要好好的,我心疼你,担心你。   日常祝福他。   日常等他。   话说今天爆字数了啊,五千多字,噗。   唉,也不知道我家大大什么时候不忙了,什么时候心情好了。   QAQ想看更新。   →_→算了估计我家大大现在连觉都睡不够呢。   唉,心疼我家大大,给我家大大打爆灯~   话说大大的收藏涨到七个了呢,我家大大果然是最棒的嗷!(≧▽≦) 第19章 保护神(四)   距离从虎族回来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天气阴沉沉的,总像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荆阳站在山顶,望着天空,总觉得有些不安。   “怎么了?”   边泽从他身后走上来,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问道。   那天回来后,荆阳原本以为边泽就会离开的。但是边泽表示荆阳这个人非常有意思,想和他交朋友。而且他刚刚放出话要罩着兔族,结果一天不到就走了,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表示兔族一点都不重要嘛。   于是就这样,边泽就留了下来。但是荆阳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的姿态是在这里长住的样。不过人家到底帮了自己,而且自己也有一些不好说出口的小心思,于是只好就这么着默认了边泽留下来。   这一留,就是七八天。   看到荆阳走神,边泽忍不住又揉了一把兔子毛,气得荆阳直接拍了他手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揉我毛啊!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找大夫开药!”荆阳双手护住头,气鼓鼓地说道。   “啧。你们兔子毛那么软,摸起来那么舒坦,当然控制不住想多摸摸了。”边泽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的贱兮兮的,说着话的同时手又忍不住有点痒痒,但是看着荆阳那副再摸就从山顶上跳下去的小模样,只好悻悻地收了手。   “那我给叫几只兔子过来,化成原型让你摸怎样?愿意摸多久就摸多久!”荆阳听到“你们兔子”这个词,也不知道怎么就无名生出了一股怒火,气冲冲地瞪着边泽,语气就像点了火的炮仗。   “你舍得?”边泽听了挑了挑眉,看见荆阳又是一副要炸的模样,赶紧率先顺毛,“好了好了,我说笑的啊。别的兔子怎么能比得上你啊。我们家阳阳可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最棒的,对不对?”   “哼。”荆阳撇了撇嘴,没有理他,只是转过头,耳根悄悄泛起了红,小声嘟囔道:“谁是你们家阳阳……”   边泽只觉得这样的荆阳萌爆了。   边泽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见过那么多比荆阳还要好看的美人,也见过无数比荆阳还要可爱的小崽子,可是唯独只有荆阳的撒娇别扭,才能让他软了语气;唯独只有荆阳的生气,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放下自己身为豹族三爷的身段,去哄,去讨好他。   唯独只有荆阳的一言一行一神态,才能牵动他的心,才能影响他的心情。   甚至之前他和荆阳见的第一面的时候,说实话,他感觉,那更像一种久别重逢。   就好像,自己曾经和这个人有过多深的牵绊,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可是不甘心,于是一世世轮回,跨越千山万水,穿过汹涌人潮,拒绝那些灯红酒绿,莺莺燕燕,只为了,找到他。   忍耐住在漫长时间中的那些,孤独,寂寞,悔恨,等等各种情绪,最后,终于找到了他。   现在每每想起这些情绪,边泽都觉得心头有些酸涩苦楚。那些复杂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抱荆楚,轻吻他,占'有他。   可是他最后还是生生克制住了。   因为他知道,此刻,他和荆楚,不过是个才认识七八天,有些一见如故的朋友罢了。   于是最后,他只是走到悬崖边,然后席地而坐,同时向荆阳招了招手,摆出一副想要和他谈谈心的模样。   荆阳犹豫了一下,还是乖巧地走了过去,坐在了边泽身边。   婆娑山很高。从山顶往下看,看到的首先是缭绕不散的云雾,最后你若是视力极好,才能依稀看见云雾下,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房屋。   那里,就是人间。   “你相信前世吗?”   边泽的话拉回了荆阳的思绪。他看着云雾,思考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信吧。毕竟连妖族都有了,那必然有神族和鬼族,那必然就是有三界。三界生,而轮回起,于是因果生,命数定。这不是每个妖都应该知道的吗?”   “也是。”边泽听了笑笑,“可是一开始,很久很久之前,我是不怎么信轮回的。尤其是不信妖之间的轮回。我觉得,轮回这种东西,是只有人族那样弱小的种族才会有的。”   “可是后来我信了。”边泽说着,突然转过头,看着荆阳,眼中没有了以往的不正经,“看见你的第一面,我就信了。因为那种感觉很复杂,就好像,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荆阳看见这样的边泽,心脏蓦地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疼痛。   “于是我就想,如果真的有轮回,那咱们的前世肯定是不圆满的。最起码,一定经历过分离,和一种很深沉,很绝望的无奈。”边泽见荆阳没有回答,于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不过转过了头,看着那重重云雾,像在怀念什么久远的东西,“当我意识到这点以后,我就开始有一些不甘和惶恐了。于是我选择了向敖厉宣布,你们整个种族,都是被我罩着的。其实我最想保护的人,是你。我只想把你一个人,藏在我最柔软的腹'下,用自己的身体,乃至生命保护你。就像想要弥补一种很久很久以前就产生了的,一种遗憾。我不想让你被任何人伤害,甚至自己。我觉得,如果自己想要伤害你的话,那我一定会先把自己的内丹挖'出来。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了妖族,是不是就真的会有神族。最起码,我现在还没有见到。我见过最多的,就是那些口口声声要得道成仙的人族,愚昧无知,自我欺骗。但是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族,那我想做你的神,你的保护神,护你此生平安喜乐,健康幸福。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不知道,君可愿否?”   边泽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边泽话最多的一次。他像是把自己的心在荆阳面前剖开了,他的话语中透着很浓烈的情感。那情感浓烈的甚至,让荆阳习惯性害怕,想要逃避,想要拒绝。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荆阳抬起头,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转回来了的,边泽的视线。边泽的眸此刻正闪烁着金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荆阳知道,这是边泽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状况。边泽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荆阳,荆阳发现,里面除了浩大的天地,就只有他一个人。   荆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的更疼了。荆阳不知道很多事,尤其是在边泽出现以后。就像现在,内心总有一股声音在抗拒着,激烈地叫喊着,让他不要相信这只臭豹子的鬼话,他们一个兔族一个豹族,生来就是天敌,实力有差距又那么明显,谁知道边泽是不是在给自己预备过冬的粮食。   而且荆阳想要拒绝的原因还不止这个,他总是觉得,如果自己和边泽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不可以和边泽在一起。   不是不敢,是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他却说不上来。   也正是因为说不上来,所以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开始冒头,让他去试试,大胆的尝试。反正大不过就是信错了人,搭上一条命,又有什么可以畏首畏尾的?   荆阳还是有些犹豫。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犹豫,和自己抗争的这个过程中,边泽眼中的金光,已经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来。   “罢了。”边泽突然说道,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你不愿,我也不强求,你不必勉强自己。但我还是会保护你的种族,毕竟这是我的诺言。不过,也就仅此而已。荆阳,我实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犹豫,有什么好怕的。上次在虎族也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难道,是因为你们兔族的天性如此?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罢了,怨我看错人,看上了一个如此怕事,没有担当的胆小鬼。从此以后,我就只管履行我的诺言罢了。至于之前那些话,你就当我眼瞎了,放了一通屁好了。”   边泽的话语中,是浓浓的失望。   他真的对荆阳很失望。   他把自己的心,都捧出来了,可是荆阳,却后退了。   边泽想找的,不止是一个合他眼缘,心意的伴侣,他不介意那人的弱小,他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完全可以保护那人,当那个人的保护神,只要那个人愿意。   可是如果那个人没有担当,万事皆怕,畏首畏尾。甚至因为他的保护,而依赖他,就像一朵菟丝花。如果真是这样,那即便他可以保护那个人一辈子,他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有一天,会觉得疲惫,会想要放弃。   与其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眼瞎,悔恨,倒不如趁现在感情还没有太深,早点放手。   最起码,这样也只是遗憾,大过以后的痛苦,和悔恨。   这样想着,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边泽,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满心对荆阳的失望,终于迈开步子,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但是荆阳突然的开口,制止了他的脚步。   “我可能真的有一些胆小,顾虑太多。”   他说。   “可是我不是没有担当。”   “我承认我有些自私,当你说完那些话后,我犹豫了许久,第一个考虑的还是你会不会想要害我,你那些所谓似曾相识,如同前世的情感,真的很抱歉,我没有。”   “我承认我不信任你。可是当你说完那些话以后,我真的还是有一些触动。”   “我犹豫了很久,刚刚你准备走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要答应你了。”   “可是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对我所说的爱,其中被你那些所谓前世影响到而产生的,又占几分?”   “如果没有你那些所谓的前世情感,你是不是就不会帮我。只不过因为救命之恩,于是就草草给我一笔钱了事,助我度过这次难关,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你说要做我的保护神,要护我一生平安喜乐,健康幸福。我很感激你,愿意对我做到这个地步。可是我是荆阳,是兔族的族长,堂堂七尺男儿。你能护我,我很高兴。可是我更想变强。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保护神,很好,我愿意。我承认我可能也对你有一些心思。但是我觉得,你并不能随时随地真的保护我,我敢坦言,其实这世上并没有谁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哪怕神族也一样。所以我其实更想变强,和你并肩作战。如果这样,你也愿意吗?”   荆阳站在边泽的身后,看着边泽的背影,缓缓说道。   他的语气诚恳,没有像边泽那样多浓烈的感情,只是很简单的叙述,询问。就像蜗牛,小心翼翼地向外界试探出了一个触角,只等着一个结果。   接纳,或者被摧毁。   就像他的人一样,谨慎,顾虑太多,却又,不服输。   如果边泽是一块肆意燃烧,张扬随性的火炭,那荆阳,可能只是一块将融未融的冰。   因为弱小,于是只好给自己施加层层保护。   边泽能怎么办呢,边泽只好转过身拥抱他,一点点融化他这块冰啊。   边泽的心,在听完荆阳那句话后,也开始疼了起来。   他从小因为实力,因为种族,所以一贯奉行的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知道,接受一个告白,还要考虑这么多,还要有这么多顾忌。   他不知道,荆阳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承受了多少不该承受的东西,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他只知道,这样的荆阳,更让他心疼,更让他想要保护。   更让他,心动。   他就这样抱着荆阳,把脑袋搁在荆阳的肩膀上,一点点地回答着荆阳的话:“阳阳,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坦诚,我不会怪你不信任我。也是,毕竟我们没有认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所谓的感情中,那些前世因素占了多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尝试,从现在开始,了解现在这个你。用时间证明,我爱此你而非彼你。至于你想要和我并肩作战,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反而很高兴。但是你现在太过弱小了,在你强大起来之前,你还是乖乖的,不要逞能,打不过的对手,解决不过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好不好?在你强大起来之前,让我做你的保护神,好不好?”   边泽的语气很温柔,一点点试图融化荆阳身上的坚'硬外壳。   荆阳没有反抗,他乖顺地任由边泽靠在他身上,轻轻地回应道:“好。”   “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阳阳,很怪的。荆阳这个名字不好听吗??你为什么要回避它???”终于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为了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也为了吐一个不得不吐的槽,荆阳推了推他身上的豹子,一脸嫌弃地问道。   然后回应他的是一个热烈的吻。   一吻过后,边泽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他又低下头,吻了吻荆阳红透的脸,语气上扬,高兴地说道:“我就是觉得阳阳这个称呼比较亲昵罢了~既然你不喜欢那咱们换一个啊~媳妇怎么样啊~”   然后实力强到连蛇族都可以为之一战的豹族边三爷就被一只软萌萌白'花'花的真●兔叽,恼羞成怒地,狠狠地咬了一口手。   边泽不在意地笑笑,一脸痴'汉地撸'了一把自家媳妇的毛,然后抱着自家化回了原型的媳妇,乐颠颠地回了兔族。   丢人的一点都不像豹族,更像犬族的。   两个好不容易坦诚了心迹甜甜蜜蜜的人,没有发现,此刻的天,更加阴沉了。   一场暴雨,仿佛正在酝酿着,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落下,冲洗一遍这天地。   黑暗中,有什么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不怕黑了,也不会那样缠人了,也不会动不动就哭,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了。   我现在,在学着,懂事,乖巧。   他们说,只要我足够乖,你就回来了。   日常祝福你。   日常等你。 第20章 保护神(五)   雨很快下了。   不过两天光景。   不知道因为憋了很久的缘故,还是在预示着什么,今年这场雨,格外大。   也或许,是因为入了秋的缘故?   荆阳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大雨,出神地想到。   “阿阳,回来。外面太凉,别感冒了。”   边泽拉回荆阳,叮嘱道。   因为荆阳的抗议,宠媳妇的边泽最后只好把“阳阳”改成了“阿阳”,荆阳见实在拗不过边泽,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不至于的。我们兔族毛厚,哪是那么轻易就感冒的?”荆阳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哈哈哈!”边泽见状忍不住大笑出声,然后被荆阳又瞪了一眼。   “好了好了,毛再厚你现在也是人形。好好照顾好自己,不然感冒了心疼的还是我。”边泽拢了拢荆阳的衣服,笑着给自家媳妇找台阶下。   荆阳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什么。   边泽突然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阿阳,我最近可能有点事,要回豹族一趟,可能时间要很久。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我还给你留了几部功法,就在书房,你好好练,肯定有天能强过我的。等我回来,阿阳我们就去人间看看怎么样?顺便再找找你妹妹。到时候我再带几个我在豹族那边的亲信过来,替你守着兔族。你说好不好?”   荆阳听着边泽的叮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浓浓的不安感。这时候的荆阳,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旗,叫死亡旗。   他担忧地看着边泽:“很久到底是多久?你到底要有什么事,要那么久?我最近很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哈。阿阳你就别瞎担心了,你夫君的实力,你还不放心?阿阳你只要在族里好好呆着,好好练功,照顾好自己。你放心,不会要多久的,虽然说是很久,但是我肯定很快就能回来的。你等我好了。至于到底什么事,你等我回来就知道了,绝对是一个大惊喜!”   边泽不在意地拍了拍荆阳的肩,笑嘻嘻地说道,然后趁荆阳不注意,又偷亲了他一口,闹的荆阳又红了脸。   “你别闹。”他推搡着边泽,嘟囔着,“我信你的实力啊,就是有点不安心吗。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当然只能信你啊,只要到时候别是惊吓就好了……”   “嘿嘿嘿,你放心吧,绝对是惊喜!”   “行行行,我信了你的邪。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吧,估计到时候雨就算不停也小了,我到时候就走。”   “嗯,我等你回来。”   “阿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臭'流'氓!说话就说话!不许动'手'动'脚!”   “嘿嘿嘿嘿~”   屋里春光正好,一片祥和。屋外,雨却依旧下着,仿佛,更大了。   边泽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荆阳每天不眠不休地修炼边泽留下的功法。因为两人的关系,边泽留下的都是上好的功法,再加上荆阳自身的勤奋和悟性,他的力量增长的很快。   其实荆阳每天慢悠悠地修炼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有一种,不赶快强大起来,就会后悔的感觉。   事实证明,荆阳的直觉是对的。   可是他宁愿那是错的。   荆阳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兔族的领地上升起浓浓黑烟,虎族带着其他妖族的人,一路杀到大殿。   他们踏着一地的,兔族人的尸体。   他们浑身是血,猖狂地笑着,嘲讽着,荆阳的弱小,兔族的弱小。   他们肆无忌惮地抢夺兔族的财物,根本就没有,把双眼通红的荆阳放在眼里。   他们讨论着兔族领地的分配,讨论着要如何处理兔族人。   甚至有一个妖族,嬉笑着表示要先预定下荆阳。   荆阳看着这副混乱的,仿佛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缓缓地,笑了。   眼前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御气为剑,一而分十。   就在大殿中的众妖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影已经到了他们身前。机灵的险险避过,迟钝的当场丧命。   这还没有完。   荆阳持着剑,紧跟着剑影,杀入了人群。   剑剑见血。   不过能闯入这里的妖族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仗着人多,一拥而上。   这注定是一场血战。   后来据在那场战役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转述,那一天,血好像把天地都染红了。兔族的族长杀的眼中都流出了血。他浑身是伤,却依旧战斗着,就像从地狱中爬出索命的恶鬼。   但是,又怎能不拼命呢?   他是族长啊,兔族的族长。他的使命,就是要保护他的族人。   这也是父亲曾经对他千万叮嘱过的。   他的父亲说:“如果有一天,兔族出了事。那你,一定要死在最前面。”   可是他拼了命,却也没有护好兔族。   不过那些参战的妖族,回去的却寥寥无几。   大多都是看情况不对,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那些参战的妖族中,不乏也有几个实力不次于蛇豹虎三族的妖族。他们派的还大都是嫡系的孩子,原本他们只是打算让这些孩子跟过来,捡捡便宜,谁知道,却都折在了里面。   一场战争,兔族成了婆娑山大多妖族的众矢之的。   但是荆阳,不悔。   荆阳其实也曾想过,如果那天边泽只是给他钱财,他交足了今年的税金,是不是就不会得罪虎族,也不会让事件变成今天这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可是后来他又想明白了,虎族,迟早要得罪的。这几年虎族要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高,即使熬过了今年,也熬不过明年。   到时候,要么灭'族,要么反抗。   还和今天的模样差不多。不过那时候的他肯定没有边泽给的功法,也做不到今天这种地步。   说不定,甚至都会死在战场上。   哪像现在,只是……   没了一条胳膊。   荆阳低下头,看着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袖口,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道边泽那家伙看见会不会心疼啊。   不过,话说回来,边泽……现在在哪呢?   现在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三四天,豹族离兔族也不远,如果边泽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肯定应该马上赶回来的。   荆阳从没有怀疑过边泽对他感情,他信任边泽。如果现在边泽迟迟没有出现,他第一个想法不是边泽不要他了,而是边泽出事了。   可是豹族不是边泽的家吗?他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   荆阳百思不得其解。   他突然生出一股很强烈的,想要去豹族看看的心情。   于是荆阳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出了房门。   门外两个兔族侍卫正在小声交谈,突然看到门开了都吓了一跳。   荆阳也没有跟他们计较,问了一遍兔族的情况,确定兔族的族人此刻正在重建家园,受伤的兔恢复的状态也都很好,一切都在朝好的趋势发展以后,就跟他们交代了自己要出门一趟,然后快速地向豹族的方向赶去。   两个兔族侍卫面面相觎,有点还没反应过来。   荆阳用上妖力,以日行千里的那种速度,很快就赶到了豹族门口。   越靠近豹族,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就越强。   到了门口,他被两个豹族守卫拦住,他直接表示自己要见边泽。   两个豹族守卫闻言,却像早就预料到了。确认了他的确是兔族族长荆阳以后,就放他进了豹族。   一个守卫带他一路去了大殿,另一个守卫据说是去通报。   荆阳和那个守卫在大殿里等了一会,另一个守卫就过来了,说族长让他们直接去水牢。   听到水牢这个词,荆阳的心“咯噔”了一下。   边泽真的出事了?   就这样一路心神不宁地去了水牢,接下来荆阳看到的一幕,让他只觉得心疼的几乎要窒息。   那个一个多月前还在和他嬉笑的边泽,此刻正被两根锁链吊着。两根分别穿过左右两肩,然后缠绕两只胳膊,一路向上,最后在手腕处交缠捆绑,末端没入屋顶。   而边泽的脸上,身上,也全都是血污,衣衫破烂不堪。他低垂着头,身上的气息很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荆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信誓坦坦,说会保护自己一辈子,笑的张扬肆意的边泽。   “哟,泽儿,你小情人来了啊。”站在边泽旁边,一手持鞭的一个中年人原本在和边泽说着什么,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荆阳以后又转过头,笑着地对边泽说道。   边泽听到那人的话以后,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剑,直直地射'向荆阳。   “你……来……干……什……么?”他吃力地问道,嗓音干涩沙哑,仿佛好几天都没有说过话。   “我担心你……”荆阳轻轻地回答道。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问,满眼心疼,同时走上前,想要摸摸边泽。   “呵……”边泽费劲地扯开一个笑,眼中全是讽刺。他紧紧地盯着荆阳,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现在……滚!”   最后一个字,似乎被掺杂进了无尽的恨意和憎恶。他看着荆阳的眼神也变了,就像在看一个背叛了自己还在惺惺作态的叛徒。   荆阳停下脚步,看着边泽,没有说话。   他慢慢垂下眼,确认道:“边泽,你让我滚,对吗?”   “对!”   “好。那我滚了。以后,再也不要让我滚回来。”   说着,他猛地抬起头,语气依旧平静,但是其中蕴含着多少的失望,悲伤,只有他自己和边泽懂。   他最后看了一眼边泽,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只是在将要出牢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留下一句话后,才继续前行。   他说——   “边泽,你说你要当我的守护神的。你说,你如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的。你说过的那些话,我都信了。可是,你却没有做到,你背叛了你所有许下的承诺。”   荆阳的话语中,是浓浓的失望。   边泽看着荆阳离开的背影,原本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眼中所有的光采再度消失,只余悔恨。   许久之后,他低声地说道:“边长天,你说的,我都答应。不许动他,保护好他。”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听你的?”听到边泽终于开口,站在边泽身旁的中年人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笑容,反问道。   “求你了,父亲。”边泽低声恳求,态度卑微。一如他和荆阳初见时,守卫面对他的姿态。   这是弱者对强者的姿态。   无能为力,只好臣服,只好乞求,用最卑微的态度。   边长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他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   他说:“好。”   他说:“后天就是吉时,到时候你就直接和佘菁拜天地。”   边泽合上眼,咬咬牙说:“好。”   荆阳,你要好好的。   只要你活着,就好了。   好好活着,努力变强。   不要等我,也不要再记挂我。   更不要,因我而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小失眠。   没什么大事。   我在努力学习,听话,懂事。   你放心。   日常祝福你。   日常等你。 第21章 保护神(完)   荆阳从豹族回来以后就扎进了自己的房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出来。   当初从水牢离开之后,他问了那个守卫边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守卫告诉他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多月之前,边泽被豹族族长边长天传回了豹族,因为虎族把边泽找上门扬言要罩着兔族的消息传给了边长天。边长天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看出了些门道,边泽对此明显也有预料,而且回来就像是为这回来的,于是便把事情都说了,还说已经和荆阳私定终身了。于是边长天大怒,把边泽关进了水牢里。   而边长天之所以生这么大火,是因为边泽从小就和蛇族的五小姐,佘晴定下了婚约,如果违背,蛇族那边肯定是不好交代的。换人自然也不行,毕竟佘晴听说也恋慕边泽许久了。   但是边泽一开始死活不肯松口。于是边泽就和边长天一直耗到了今天。这期间边长天为了让边泽服软,所以就对边泽一直在用幻术。   于是荆阳隐隐明白,刚才边泽那样神情,可能也是受了点幻术的影响。   但是他之后可是又确认了一遍的。   而且他走的时候,边泽一点挽留的迹象都没有。   荆阳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他不敢相信,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在耳鬓厮磨的两人,此刻却要互为陌路。   荆阳又回想起了和边泽的那些曾经,只觉得一幕幕,那些曾经在他看来甜蜜的场景,此刻犹如万剑,直'穿'入'他的心肺。   心脏很疼,当初失去胳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疼过。   边泽……   荆阳低低地唤着这个名字,一声又一声,眼中带着悲哀和失望。   边泽,你真的不要遵守你的承诺了吗?   边泽,你真的,要放弃我,去履行你的婚约?   ……   荆阳低垂着头,很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声大笑。   虽是笑,却似乎和哭一般。   呵,那就去吧。   大不了,我当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什么豹族三爷。   我就当,你当初只是给了我一袋钱就走了。什么保护神,不过都是我疯了的臆想。   荆阳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落下,滴到地上,悄无声息地融入土地,只留下一圈湿润的痕迹。   其实他早就该明白的。   他和边泽,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他拼了命地去努力,去变强,又有什么用?   那人本就和他差距太大,即使他全力以赴去追赶,只要那人倦了厌了,稍稍往前再走一步,自己,就看不到他了。   可笑自己,明知如此,却依旧沦陷,心甘情愿。   可笑自己,明落此境,却痴心依旧,割舍不下。   边泽,边三爷,你是不是有毒啊。   荆阳无奈地笑笑,然后忍不住,又想哭泣。   不能再哭了。   他开始告诫自己。   你是兔族的族长,你还要应付婆娑山的众妖族的恶意,你还要拼命变强,保护你的族人。你根本没有时间,再在这里悲春伤秋,为那些儿女情长而苦恼了。   你必须,要振作起来。   因为你,不止是荆阳。   荆阳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气,晴朗无云,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好天气。   他深吸了几大口气,擦干净脸上的泪,然后强行压下了心底所有的情绪,拿起边泽留给他的功法,一遍,又一遍地练着。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先是蛇族和豹族成了亲家。全婆娑山的妖族都被邀去观礼,荆阳自然也在此列。   荆阳面无表情地站在宾客的队伍里,当他看着边泽身形消瘦,穿着新郎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当他看到边泽身旁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孩时,他的眼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罢了。   他看着边泽笑意盈盈的脸,在内心想。   这样的他,总比在水牢里那副鬼样子好多了。   他以为自己足够大度,可以落落大方地放手。   可是当所有宾客都上去送上贺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恶毒地祝了他们一句——“百年好合,长命百岁。”   妖族的寿命动辄便是上千年,百年光阴于他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也因此,这两句在人类看来可以算得上是祝福的话,此刻在妖族人耳里,听着,更像诅咒。   佘晴一下子就白了脸,凶狠地瞪着荆阳。荆阳知道,自己说不定也顺道把蛇族得罪啊。   奥,还有豹族。   啧,这样看来,婆娑山还没有几个他没得罪的妖族了啊。   于是一是为了避嫌,免得脏了众妖的眼;二则是因为豹族在和蛇族结亲后,当众公布表示了,豹族对兔族的庇护无效这件事,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是荆阳带着兔族搬去了人间。   荆阳带着兔族化名荆族,在人间找了座风景优美,宁静祥和的城市安顿了下来。然后用手头上的闲钱开了几间店铺,再加上兔族之前在人间也有过的几间店铺,一时之间倒也过的还算不错。   荆阳也曾派人找过荆楚他们的消息,可惜人海茫茫,最后也不执着了。只是仍然叫人留意着。   转眼匆匆又是一年。   人间现在入了冬季,然后开始下起了雪。   荆阳很喜欢下雪。   很多兔族的小崽子也是一样,一时间整个荆家上下气氛都变得快活起来。   荆阳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起边泽,然后感觉心脏疼的简直像要窒息。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想边泽了。   现在的荆阳已经不怎么执着变强了。毕竟到了人间,他不信那群妖真那么恨他。还要追过来灭他满族。   他慢悠悠地修炼着,慢悠悠地过着每一天的生活。就像提前进入了老年期。   但是族里人都知道,他们的族长,其实在妖族里还正值青壮年。   只不过,心已经提前衰老了,罢了。   其实荆阳原本以为他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毕竟时间那么长,说不定在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他又会看上哪个妖族或者人族呢。   荆阳甚至都打算好了,如果他以后看上了一个人族,就和她生出感情以后,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再把自己内丹分她一半,和她平分了自己的寿命。就像族中那些喜欢上了人族的小崽子们做的一样。   不过可惜,荆阳的另一半内丹可能注定无法送出去了。   荆阳从来没想过,他竟然还能再看到边泽。   此时的边泽满脸风霜,疲惫不堪。明显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跋涉和寻找。   他牢牢抱住了荆阳,就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荆阳正想要推开他,却听见他疲惫地说道:“阿阳,别动,让我抱抱。你放心,婆娑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荆阳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心软。   罢了,让他先休息一会得了。   然后边泽这一睡就是五天五夜。   吓得荆阳差点以为他死了。   边泽醒了以后,跟荆阳说了他离开婆娑山以后的事。   他本就不爱佘晴,如果不是边长天步步紧逼,他又怎会答应结婚,放弃自己的爱人?   可是谁能想到边长天竟然不守承诺,在他结婚之后就扯开了豹族和兔族的关系。   于是他索性也向佘晴提出了和离。   佘晴一开始自然不肯,但是当她亲眼看见,他强行冲破了边长天对他的封印,恢复了妖力,然后第一时间就是杀到虎族门前,二话不说就屠了虎族满族,唯独只剩下了敖厉和当初赶荆楚下山的敖铃儿两人。   他当着敖厉的面,慢慢折'磨'死了敖铃儿,把敖厉吓得魂飞魄散以后,就只断了敖厉两条胳膊。原本是想就这样放过他,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谁知道敖厉胆子太小,竟然被生生吓死了。   然后是那些跟着凑热闹的小族。   边泽也没那么狠,只是杀了几只鸡,儆了一群猴而已。   边长天原本对他这种血洗婆娑山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当边长天在三天后莫名其妙失踪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边泽不满。   佘晴也被逼的解除了婚约。   但是佘晴还是不甘心,决定私下里找找荆阳的麻烦。   然后落得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边泽以铁血手段收拾完婆娑山的事,给荆阳报了仇,收拾好烂摊子,把豹族交给大哥后,就又忙不迭地下山,四处寻找荆阳的踪迹,一直到几天前,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可以用妖术寻人。   于是两人这才团聚。   其实以边泽的实力,是万万做不到这种地步的。而他原本也不想做到这种地步。   他毕竟从来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可是他们欺负荆阳欺负的太狠了。   荆阳就是边泽的软肋。   于是边泽哪怕透支妖力也要复仇,也要找到荆阳,拥抱他,向他道歉,祈求他的原谅。   “呵。是吗。当初让我滚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吗。我不是也说了我滚远了就回不来了吗。”荆阳听完边泽的话以后,嘲讽道。   “媳妇~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你看我为了你内丹都受损了~”边泽笑嘻嘻地讨好荆阳道,同时仿佛生怕荆阳不信,还张嘴打算把自己内丹吐出来给荆阳看看。   荆阳只好赶紧阻止了自己家的大傻子。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荆阳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道。   “嘿嘿嘿~”边泽依旧贱兮兮地笑着。   “对了,那当初那个救命之恩是谁做的?”荆阳突然像想到什么,猛地看着边泽,逼问道。   这事他一直很好奇。   “……”边泽明显有些犹豫,但看了看荆阳的脸色,只好咬了咬牙,说:   “是荆楚。”   荆阳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紧紧地抓住边泽的肩膀,焦急地问道:“阿楚?!你在哪遇见的她?!!她怎么样了?!!”   边泽看着荆阳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然后握住,带着他一起坐在床边,这才开口说道:“阿阳,你别急。我跟你说一下整个过程,这个过程你可能有点无法接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希望……你能不要怪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边泽这副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模样,荆阳只觉得更加着急了。   莫不是,阿楚出了什么意外?!!   边泽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屋顶,似乎在回忆什么。   “所有的事,都要从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再往前一个月的那天的下午,开始说起……”   边泽虽然是豹族三爷,实力不弱。但是因他随性嚣张的行事作风,无意中也得罪了不少人。   那天他原本只是想去人间逛逛,顺便避避那些层出不穷的算计,结果下了山,才发现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战乱。   边泽虽然自认为不怎么善良,但也不是多铁石心肠的人。看见那些流离失所,痛苦不堪的百姓,忍不住帮了他们一把,给他们弄了点食物。   然后他就是在这时候遇见的荆楚。   那时候的荆楚狼狈不堪,蓬头露面。她跟边泽说她和自己的家人走散了,一路一边找人一边逃命就来到了这里,实在饿的不行了,想讨一口饭吃。   于是边泽带着她,给她买了点吃食,然后正准备离开,就突然听到她发出一声尖叫。   边泽吓了一跳,赶紧看向她,却见她被一黑衣少年死死掐住脖子。那黑衣少年目光凶狠,明显是想要置荆楚于死地。   边泽觉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就和黑衣少年过起了招。   黑衣少年的武功倒是很强,只不过还是稍稍逊色边泽。他也机智,见自己打不过边泽,索性放出一阵烟雾,然后借烟遁逃。   边泽一个疏忽,倒让他跑的无影无踪。   无奈,边泽只好先去查看荆楚的情况。还好荆楚倒没什么大事。   荆楚跟他说,她其实原本生活也算优越,是家中嫡系的孩子。奈何冲撞了官家的小姐,于是被迫离开了家,哪想外面战乱,自己又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原本还寄希望于家中人能派人来,照顾她。   毕竟她的家人都挺宠她的。   但是她没想到,家里派来的人竟然会被那个官家小姐收买,那会她没有防备,险些丧命。   那个黑衣少年就是家里派来的那个人,他叫荆安。   荆楚说,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原本以为一路乞讨混迹在难民里就能躲过一劫,谁知道还是被找到了。她看边泽武功高强,身处乱世却依旧衣衫整洁,心下明白他一定家世也不凡,于是乞求边泽带上她,她愿意为奴为婢来报答边泽的恩情。   边泽一开始是不愿的,他拒绝了荆楚,然后独自上路。谁知道荆楚跟在了他的后面。   因为不碍事,所以边泽也就任她去了。   转机发生在七天后。   那会边泽觉得自己晃荡的时间也够多了,准备回婆娑山了。他也没跟荆楚说,因为他知道,凡人如果去了婆娑山,一上山就会被困在迷雾里的。   但是他没想到,山脚下竟然还埋伏着他二哥的人。   他二哥就是族里看他最不顺眼的人。   他们豹族,一向是强者为王。他虽然和佘晴有婚约,但是那时候边长天还是挺看好他当族长的。   其次就是他的二哥。   因此他的二哥时时刻刻都想要除掉他,好让自己能顺顺利利当上族长。   原本他还因为边泽在豹族里,有边长天护着有些顾虑,但是如今见边泽下了山,心知机会来了。于是拉拢了几个族里看不惯边泽,和边泽有仇的,实力较高的族人,埋伏在山脚下等着偷袭边泽。   边泽的二哥光明正大的本事其实并没有学多少,但是阴谋诡计,暗中伤人的本事却强的狠。边泽一个没提防,险些中了他的算计。   后来是一直躲在后面的荆楚冲出来,挡住了那支带毒的箭,又生生替边泽受了一招。   那边的人明显是没有注意到荆楚的,如今见出了变故,一个愣神,就被边泽逮住了机会,命丧黄泉。   但是荆楚也没多长时间活头了。   临死之前,荆楚告诉了边泽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请求边泽上山以后帮一下自己的哥哥。   也就是荆阳。   帮什么忙荆楚没说。因为荆楚只是隐隐凭着他们兄妹之间的那点联系,和她的直觉,感觉哥哥最近有一个劫难,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人帮助。   毕竟荆楚救了自己,于是边泽答应了她。上山之后先回了豹族处理完他二哥的事务后,就派人去调查了下荆阳。   但边泽得到荆阳的资料以后,越看越觉得荆阳这个人有种熟悉感,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于是又暗中跟了荆阳几天,这才和荆阳“初次相遇”。   听到这里以后,荆阳狠狠地踩了边泽一脚,骂道:“偷'窥'狂!变'态!”   怪不得那几天总是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边泽笑着讨饶。   “所以……荆楚她……”荆阳回想着边泽的话,意识到什么,声音低落下来,轻声问道。   边泽握紧了荆阳的右手,有些犹豫地问道:“荆阳……你……恨我吗?你妹妹,因我而死……”   荆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我不恨你,我只是心疼阿楚。你不知道,阿楚这孩子聪明的很,她肯定早就看出了你妖的身份。而且她既然说感应到我有劫难,那必定是很早就有了感应,所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欠下这个人情,只为了能帮助我。哪怕我那个劫自己能过去,多一个强大的妖做助力也是好的。阿楚她很久之前就说过,如果有朝一日,她必死无疑,但能用自己的生命帮助到哥哥,就算死也是值得的。所以你倒也不必愧疚,也不必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毕竟你是被算计的……”   “没事。如果不是荆楚的算计,只怕我也见不到你。”边泽打断了荆阳的自责,安慰道。   “对了。我上山之前把阿楚的尸骨埋在了山脚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边泽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询问道。   “嗯。对了,你知道荆安怎么样了吗?”   荆阳点点头,又想起边泽说过的,那个被敖铃儿收买的荆安,忍不住询问道。   边泽皱了皱眉:“不知道。自从那天被我打跑以后,荆楚一直跟着我,他估计也是不敢下手,所以就一直没出现。后来荆楚死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回了虎族。不过如果他回了虎族,那一定是死了,但是如果他没有,那我就不知道了。”   荆阳点了点头,反正荆安也没有回兔族,人海茫茫,他就算想要报复也是找不到人的。更何况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就算了,当他幸运捡了一条命。   后来,荆阳等边泽修养好了,去看了趟荆楚,却惊讶的发现荆楚的坟上干干净净,倒像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荆阳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拉着边泽在荆楚坟前蹲了一天,可是也没有等到人。   边泽说,那人定是不想被我们知道。   荆阳认同,但是始终想不明白那个人是谁。   后来他又带着边泽去了几次,始终没有逮到人,只好作罢。   “说不定是我妹妹在人间招惹到的桃花呢。”   荆阳跟边泽开玩笑道。   没有人知道,在荆阳和边泽的身后的树林里,一直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直等到荆阳两人离开,才走回坟前跪下,一跪就是一整天。   他就是荆安。   至于原因?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而荆阳和边泽,因为边泽强行运行妖力,内丹受损的缘故,现在家中实力最强的,是荆阳。   当然虽然实力不行,但是边泽表示,他的某些方面还是很棒的。   至于是哪些方面,只有荆阳知道了。   后来两人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后,荆阳又回想起当初边泽跟他告白时许下的那个承诺,忍不住笑道:“边泽,当初你可是说要做我的保护神的。现在看看,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吧?”   边泽宠溺地拍了拍荆阳的头,也笑着说道:“那,余生请多指教啊,我的保护神~”   当初你曾许诺要保护我,虽然你并没有保护我,但是没关系,我不介意。   毕竟我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鬼知道我在瞎扯什么了。   没大纲就这点不好啊~写着写着就忘了剧情了~唉~   就这么着完了吧~   准备开新文~   新文保证认真写!(发誓脸) 第22章 这本书就这样完了得了   再开一本,打算好好写了。   不会再在作者有话说里掺上个人感情了,放心。   我开始渐渐知道了,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   要懂事,要听话,他才有可能会回来啊……   还有晋江又抽了,上一章改不了了,就那么着吧,明天再说。   算了。   我就说一句。   待你看遍天地浩大,心身疲惫之后,你可愿意回来,我们……重新开始?   其实我还是想再给他过个生日的。   其实我原本以为还能熬过这个新年的。   其实我以为……   可是一切也不过我以为。   罢了罢了。   就这样吧。   好了,我不说了。   免得再坏了你的心情。   来新书了啊~点进作者专栏~有一个叫(两全)的文~就是那篇了~讲的是个和尚和狐妖的故事~   欢迎收看~看的麻烦点个收藏哟~谢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